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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50:24 作者: 一七令
    陳疏才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蕭瑾下一句就等著他呢,拍了一下的肩膀:「所以朕想,這新添軍戶的開支,市舶司那邊能不能幫著分擔一點?朝中各部都是一個整體,關鍵時候還是得互幫互助,相互守望不是?」

    陳疏才感覺自己肩膀一沉,人都快站不住了,他咽了咽口水:「負擔一點……是,是多少?」

    蕭瑾笑得平易近人,溫柔親切:「你也知道,如今朝廷日子過得艱難。」

    所以,一切盡在不言中了,他相信陳愛卿能懂。

    陳疏才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誰知道朝廷要新添多少軍戶?若要新添100萬的話,那他豈不是要負責100萬人的吃喝拉撒?那些可都是一張張餵不飽的嘴啊,行軍打仗要吃多少米糧,陳疏才簡直都不敢想。

    虧他今兒還興致沖沖的抱著個算盤過來,結果來了就沒好事。

    他還想擴大他的瓷器產業,想要把市舶司開到全國各地地,想要直逼六部尚書,想要將馮慨之那廝狠狠踩在腳底下呢。到頭來,全沒了……陳疏才心頭悲戚,猶如刮過一陣狂風驟雨,吹得一地蕭瑟狼藉。

    怎一個慘字了得?

    蕭瑾見他哭喪著臉,知道這人不能再打擊了,否則人該傻了,於是他道:「只不過是前一兩年生計艱難,需要你這邊都幫襯著。等兩廣那邊的糧倉建起來了之後,便不必叫你費心了。」

    陳疏才不信,追問:「兩廣的糧倉幾時才能建得起來?」

    蕭瑾只差賭咒發誓了:「快了快了,那邊一年三熟,要不了多久便能發展起來,只需一兩年的功夫,便可以實現糧食供給了。」

    「真的?您可莫誆微臣。」

    蕭瑾正氣凜然:「朕從不說謊!」

    陳疏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皺巴著一張臉思慮良久,最後還是出於信任,勉強將他的話給聽進去了。

    蕭瑾心中「嘿」了一聲,他沒說的是,兩廣一帶雖然能做到一年三熟,但是開荒的人數畢竟有限,想要大面積開荒還需要慢慢來。而且糧食產量總的來說還是較低的,想要建一個新糧倉,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辦成的。

    但他總得拿個藉口安撫陳疏才,雖說只是個幌子,但他良心也不會痛。

    蕭瑾還又下了一劑狠藥:「過些日子朕會下一道聖旨,讓這些士兵們都知道誰在為他們填飽肚子勞心費力。他們承了陳愛卿的情,往後自然對您欽佩不已。」

    陳疏才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要是那些軍戶都維護他的話,那他勢必會更有威望,連地位都會穩當許多。

    「你放心,這錢花的肯定是值的。」蕭瑾保證。

    陳疏才早已沒有了別的選擇,只能認命:「聖上說得極是。」

    他只能安慰自己,他只要擔負一兩年的軍費,兩年過後,他便能把這件事情甩給蘇仿了。

    但願到時候能甩得掉吧,他姑且就信聖上一次。

    陳疏才走後,蕭瑾心情不錯,軍費的事情若是解決了,那麼一切都好說。

    張德喜捧著茶上前:「您這回能睡個好覺了吧?」

    「那是自然,這回多虧了有陳大人,朝著能賺錢的人可真是不多呢,往後也離不得他。」

    張德喜卻想,只怕陳大人他們也離不得聖上。

    他們聖上真乃明君了,遠的不說,單說今日這件事情。聖上分明可以一道聖旨強壓著市舶司讓他們給錢,可他自始至終卻都是循循善誘,試問,這樣的明君聖主去哪兒找?

    三日後,夏國各地都張貼了告示。

    鑑於朝廷經常喜歡發一些新奇的告示,吊足了老百姓的好奇心。這回告示一貼,便有不少人都圍在跟前,對著上面指指點點,好不熱鬧。

    只是他們圍著也沒用,畢竟認不了字,等到什麼時候有個讀書人人過來替他們讀一讀,講一講,方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朝廷要擴充軍戶。

    凡事身體無恙,年歲合適的男丁,皆可自願充軍。

    可是眾人對當兵並不感興趣:「這當兵其實那麼好當的?」

    「也不盡然,上頭說只要自願入伍便會分到地,如今外頭並無戰事,即便當了兵也不用上陣殺敵,平日裡最多也就種種地罷了,種地誰不會呢?況且這聖旨上還寫了會對軍戶有格外的優待,徵稅都徵得少,每月還有祿錢拿,雖說不多,但是在軍營裡頭本來就花不了幾個子兒,怎麼看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要是我,我就直接毛遂自薦了。」

    「這話說的,你現在怎麼不去?」

    有人禁不住激,當場決定去官府報名充軍。

    這幾場戲演下來,還真有人動心了。

    動心的大多都是窮苦人家出來的,要麼是家裡頭沒有地,要麼是負擔不起賦稅。哪怕當兵苦點累點,但是就沖這分地加上減稅一事,就足夠他們自願報名了。

    一時間又有人問:「既然聖旨上都寫了近日沒有什麼戰事,為何還要人參軍?」

    馮慨之叫人近日流傳出去的消息,彼時就派上了用場:「我倒是聽說了一些風聲,說這次徵兵是跟齊國有關。齊國人對咱們收復新五州耿耿於懷,這次齊國使臣來京,竟然什麼禮都沒帶,只獨獨帶了一隻瓷器,這簡直就是在羞辱我們。齊國人不僅不給錢、在四方館裡白吃白喝了那麼久,還恬不知恥的白學了咱們的科舉跟稻麥輪作,他們根本沒把咱們當一回事。敢如此蹬鼻子上臉,無非就是欺我們勢弱,估計聖上實在是忍無可忍,這才決心徵兵,好給他們些顏色瞧瞧。呸,齊國那群狗賊,太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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