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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50:24 作者: 一七令
    殺人估摸著姜明不敢殺, 不過別的罪名只要找到一條,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蕭瑾方才說得這話,也是對著姜明說的。他要的是肅清朝堂,所以姜明這個反面標杆, 是無論如何都要立起來的, 好讓眾人引以為戒。

    盧揚自是滿口應下。

    交代完了, 蕭瑾這才看起了謝明月等人。

    謝明月幾個不由自主地就挺直了腰背。

    蕭瑾深知及時安撫誇讚的重要性:「這次的事情你們辦的極好,不愧是我夏國的新科進士, 心細如髮, 有勇有謀, 將各縣城交於你們, 朕再放心不過了, 你們這一批進士, 必是往後夏國朝堂的中流砥柱。」

    馮慨之總覺得這誇人的路數有點耳熟。

    再一看,旁邊因為這句話面紅充血、激動得快要暈過去的小進士們,馮慨之忽然悟了。

    這些憨憨傻傻的進士呢,不就是當年的他嗎?

    馮慨之自覺看破了真相。

    該懲治的懲治,該安撫的安撫,蕭瑾說完也不去看如喪考妣的姜明,直接領著他的丞相跟尚書幾個走了。

    他可終於把姜明這個毒瘤給清除了,真好啊!

    蕭瑾一身輕鬆。不過姜明丟掉了尚書一職,他卻得好好想想後面還有誰能頂上。吏部尚書也是要職,必須得找一個合他心意、又能辦事兒的,像徐庶這樣老混子就不行。

    姜明眼不動不動地目送蕭瑾等人都離開,自己也被請出刑部。

    他算是看出來了,如今的刑部里里外外都沒人把他當個人。也是……他自己都已經什麼都不是了,還要別人的敬重做什麼?

    姜明在刑部門前徘徊了許久,最後卻什麼都沒好說,獨自步行回了家。

    他風光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都變成了一出笑話。如今他身上連一個銅板兒都沒有,只能走回去。

    其實姜明也不差好東西,蕭瑾收了他的官服卻沒有收他的配飾。譬如姜明身上掛的玉佩,便價值千金,若去當鋪換了銀子,別說僱車了,就算是雇一輛金車都使得。

    可姜明沒這個心思。

    大起大落之後,他如今腦子還有點木,緩不過來。

    姜明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吏部尚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雖然偏心兒子,卻沒有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為何聖上要從他手裡將官位搶過去。

    如今他丟了官位,姜家焉能得好?他為了那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斷送了整個姜家的未來,值得嗎?聖上對科舉有多在意,姜明是知道的。往後選官只會走科舉,而姜家因為他們父子倆,三代不許科舉入世,直接斷送了姜家子弟往後的官途。待他百年之後,還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

    姜明深一腳淺一腳,終於還是走到了府上,

    剛到家,姜明還不待叫人,便看到家中管事憂心忡忡地站在外頭,旁邊還圍著許多小廝

    。見到姜明,他們馬上是找到主心骨一樣,慌忙走過來,稟告道:「老爺,咱家的牌匾都被人給摘了,方才宮裡來了人,還說要收了咱們家的宅子!這可如何是好?」

    姜明抬頭一望,他那尚書府的牌匾果然沒了,如今只留一扇光禿禿的大門。這宅邸,是從前先皇賜給他的,如今他才犯了事兒聖上就要收回去,也太心狠了些。

    往後……再無尚書府了。

    黃氏聽聞動靜,得知丈夫歸家,忙不迭地從裡頭出來。可只瞧見了丈夫,卻未曾見到兒子,黃氏那顆心立馬往下直接墜。

    她總有股不好的預感,從昨日晚上開始,一直到現在看到丈夫完好無損的回來,這份不祥之感不僅沒有壓下去,反倒愈演愈烈了。

    黃氏只叫了一聲「老爺。」

    姜明目光呆愣愣地看著她。

    這一眼,看得黃氏別提多心酸了。他們家風光無限、位高權重的老爺,幾時這樣落魄過?

    黃氏不忍旁人看到老爺如此失態的模樣,親自把他摻回府里。

    黃氏小事上容易犯渾,但唯在大事上面拎得輕,她什麼都沒問,縱然她心中關心兒子,縱然她有千言萬語,可黃氏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若是可以,黃氏想等丈夫精神稍微好些再問他今兒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意外來得比黃氏想的還要快。

    不多時,朝廷便來了人,說要過來查帳。

    「咱們家也要查?」黃氏這才慌了。

    好好的怎麼查起了帳,難道之前的案子還不算完?

    姜明見戶部的人過來查帳,亦是隨他們去。

    他的確在兒子的事情上犯了糊塗,但卻不至於一錯再錯。聖上想查,那就讓他查去吧,反正他也未曾貪過朝廷一針一線。

    黃氏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眼瞧著這些人翻箱倒櫃的實在不像話,黃氏這才懼怕地問道:「怎麼這些人如此蠻橫,究竟發生了什麼?」

    「夫人你不知道……」姜明目光沉痛,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盡數告知於他。

    若是可以,姜明寧願永遠也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他不僅被釘在了恥辱柱上,還被奪去了官身,一輩子不得起復。

    他的妻弟因為他兒子買兇&mdot;殺人,被終身監&mdot;禁,他兒子過失殺人,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來。至於他最得意的長子,此生只怕與官場無緣。

    而這一切,都是他們幾個人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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