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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50:24 作者: 一七令
……任重道遠啊。
蕭瑾時而蹙眉,時而嘆氣,這一切都被閒得慌的馮慨之看在眼裡。他撞了撞張崇明的肩膀,把張崇明從半睜著眼,諸事不管的狀態中拉回了現實。
張崇明掃了掃他:「作甚?」
「你看聖上,他這一肚子不高興到底是為了什麼?」
張崇明甚至都沒有看蕭瑾一眼,目光朝下逡巡了一圈,便知道原因何在了。
「他是想一口吃成胖子,結果發現沒吃成,惱了。」
馮慨之聽得雲裡霧裡。
張崇明說話一向如此,也從不與人解釋什麼,他只在心裡思襯著,小皇帝的世家大族意見可大著呢,看來以後也有的他們好受的。
不過他開心就是了,千金難買他樂意。
此次殿試只有一篇策論。
論的是「義利」之爭。義者,宜也,乃理之當行。利者,人性之所欲也。這兩者之爭,古來有之,且儒家一向貴義賤利。可如今不同,蕭瑾派人打通了茶葉貿易,雖說帶來了源源不斷的錢財,但也引起了一些非議。尤其是最近朝堂上有些反對的聲音,讓他聽著心煩,所以他才讓韓仲文出了這樣一道策論。
這樣以後拿到試卷,便可以從答卷看出他們究竟如何想,站在那邊的,究竟是近義還是近利。
蕭瑾本想堅持到殿試結束,無奈這一場考試下來時間實在太久了,他在上頭動了兩下屁股之後,張崇明便極有眼力見地請他回去批閱奏書了。
蕭瑾有些猶豫:「直接走可有不妥?」
「不礙事兒,您政務繁多,能抽出空來看一看便已經夠了,剩下的交與老臣便是。」
不得不說有一個體貼的好手下,真是讓人省心。蕭瑾拍了拍屁股,把場子交給張崇明,這便安心跑路了。
可不是他不在意此次殿試,而是實在坐不住了。他又一想,覺得這些考生著實不容易,那考場可是幾天幾夜,能熬下來的都不是一般人。
到傍晚日暮時分,蕭瑾才收到了殿試結束的消息。
受卷、掌卷、封彌等都已結束,如今幾位考官都在連夜看考卷呢。
只這一晚肯定是改不了的,第二日仍舊在改。蕭瑾也沒什麼事兒,便抽空去了一趟工部。
早一個月前蕭瑾就給工部尚書徐庶安排了一樁事兒,讓他趕緊幫著改良農具。如今蘇仿正領著人推廣稻麥輪作,南邊還有那麼多的荒地要開墾。朝廷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那麼多的耕牛,只能在農具上面多花些心思了。
來的時候蕭瑾便沒抱太大的期待,可他萬萬沒想到,工部那幫人竟一點進展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蕭瑾懷疑他們根本就沒做。
老油子徐庶見到蕭瑾過來問罪,也是臨危不亂,連藉口都已經提前想好了:「這改良農具也不是一蹴而就,聖上便是再著急,微臣也不能直接給您變一個出來。」
蕭瑾氣壞了:「那你們倒是做啊!」
「已經在想了,還要一些功夫,聖上您稍安勿躁。」
蕭瑾無話可說。他看了一眼這工部,發現這裡頭的每個人都沒什麼活力,做事兒只求不出差錯,不冒頭,不努力,不進取。
蕭瑾冷笑一聲,這是想給他躺平了?
做夢去吧!
從工部回來之後,蕭瑾就已經想著要如何對付他們了。
不過他這邊還沒動手,那邊殿試的考卷都已經批出來了。
韓仲文等挑了十分上佳的給蕭瑾過目。
蕭瑾一一翻過,都覺得尚可,反正要他寫他肯定是寫不了這麼優秀的策論。不過好歸好,卻始終沒有一份讓蕭瑾拍案叫絕。
直到,他看到了最後一份。
策論上說談的仍然是「義」與「利」之爭,不過切入點倒是很巧妙,言明如若通過各種理財方式增加社會財富的同時,能讓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那麼它的本質就是「義」。以義理財,方是王道。這就把理財跟義串到了一塊兒,蕭瑾甚至覺得,以後若再有人敢非議,他能不能直接把這篇策論懟到他臉上?
蕭瑾看得直呼此人懂他,直接點了他為頭名。剩下的也不作他想,刷刷兩筆就定了名次。
名次定過之後,他才問道:「這頭名叫什麼名字?」
韓仲文看了一眼,道:「此人姓韓名佑,字長恩,許州人士。」
許州,那豈不是原先的齊國人?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反正現在都是他的子民,蕭瑾又追問:那「這韓攸多大了?」
「剛過不惑之年。」
「年紀還挺大。」
還是張崇明懂蕭瑾,道:「此人出身不是很好,早些年在酒樓打過雜,賺了些錢財之後去書院裡面讀書認字。之後當過帳房先生,也當過教書先生,跟過許州一縣令當軍師,將那小小縣城治理的井井有條。許州歸順夏國之後,那位縣令被罷官,這韓攸走投無路,方才來應試。」
蕭瑾眼前一亮。
窮苦出身、年逾四十,許州百姓!這要是安排妥當了,就是妥妥的政治正確!
蕭瑾迫不及待地召見了這位許州來的狀元郎。
結果見過之後更是驚喜,這位年過四十的狀元郎,竟然還長得如此俊朗。
蕭瑾什麼樣好看人沒見過?被他關在牢裡面的李廷芳長相就不差,張崇明雖然胖了一些,但是五官端正,去世的先皇更是儀容不俗。但是他們都比不得眼前這個中年人,雖形容落寞,仍舊有一股遮不住的風姿。那雙眼睛生得尤其好,溫和有力,看久了會讓人有股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