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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50:24 作者: 一七令
    李廷芳略有些驚訝,心中百轉千回,卻也未曾質疑什麼。

    他跟蕭瑾註定不是一個道上的人,或許,蕭瑾也同先皇一樣,一心一意捧著那個張崇明也未可知。

    散了朝,張崇明跟李廷芳一抬頭,便又碰上了。

    仇人見面總是相看兩厭。李廷芳掃過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馮慨之在後面看得正著,走上前說了一句:「這李廷芳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誰知道呢,他那細膩的心思少有人能理解。」

    張崇明這話多多少少有一些諷刺了,不過這句話正中馮慨之的下懷。他自來就看不慣李廷芳,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他總是滿口大道理,好像天底下的道理都被他一個人占盡了似的。真要那麼厲害,怎麼會到現在還是個左相,一輩子被張丞相壓著呢?可憐這人也就尋常人而已,偏偏裝還得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可恨的是,吃他這一套的人還挺多。譬如散朝的時候,跟李廷芳坐在一塊的人遠要比跟他們走在一塊的人多的多。

    「瞧瞧他,整日還邊派咱們拉幫結派,我看他才是真正的結黨營私,都成了李黨了。」馮慨之不忿。

    「你也有臉說這些話,他們李黨現在還固若金湯,咱們這一夥,早已經被某個人從內部瓦解了,已經潰不成軍。」

    馮慨之一愣,旋即討好一笑:「我那也是為了咱們以後著想,等您到了臨淮關便會知道了。」

    張崇明根本不想知道,他是個極度的悲觀主義者,對這場仗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要不是蕭瑾點名了非要讓他去前線,張崇明都想早些收拾家當準備跑路了。

    不過現在,蕭瑾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是以張崇明對蕭瑾越發看不慣了。

    臨行前一日,陳善吾還不忘過來看一看蕭瑾。不過蕭瑾對她印象不咋好,哪怕知道陳善吾最近被陳太妃折騰的不輕,也絲毫對她生不起絲毫同情。

    陳善吾每回過來,蕭瑾都讓種玉二人回絕了。

    她們倆如今對陳善吾也徹底改變了想法,主要是那一晚的場景對她們兩個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從前她們還一心一意地將陳善吾當作女主子,自從陳善吾跟安王露出了馬腳,種玉跟生梅便自覺將她劃為外人。

    也恨自己瞎了眼,當初竟然還覺得陳善吾溫柔小意,體貼入微。

    陳善吾離開之後,種玉還跟蕭瑾支會了一句。

    蕭瑾無所謂,他腦子不好使,不懂什麼陰謀詭計,只要這對苦命鴛鴦沒有惹到他眼前,他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可他都已經這麼忍讓了,卻還有人鐵了心想要跟他過不去。

    這要是還能忍,他豈不是烏龜王八了?

    這日下午,許久不曾作妖的蕭元渙跑過來又噁心了蕭瑾一下。

    其實並非做了什麼,但壞就壞在他縱使什麼都沒做都叫人噁心。至於故意充好人,就更讓蕭瑾想吐了。人家不拿他當回事,那他要是不在臨走之前做什麼,可就真的對不住自己了。

    蕭瑾晚上特意借著看望陳太妃的由頭轉去了明仁殿。

    明仁殿上下都沒料到他會突然造訪,尤其是陳善吾,正對窗黯然傷神,冷不防見到了蕭瑾,一時都忘了該如何反應。

    還是見到宮女跪下,方才想起來要起身行禮。

    「起來吧。」蕭瑾親自扶起她,像是尋常夫妻一樣,熟稔地坐了下來。

    陳善吾眉眼低垂:「妾身還以為,您此生不會再來明仁殿了。」

    「總有些話想要問清楚的。」

    陳善吾認命一般,靜靜地等待著刁難。

    「我也不瞞你,原本是不打算來,只是此去兇險,思來想去還是過來見見你。」蕭瑾抬頭看了看她,目光里有淡淡地責怪,「幾日不見,怎麼又瘦了些?」

    陳善吾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這陣子經歷的事情太多,先是在陳太妃那兒吃了不少苦頭,後來又因為那些流言蜚語頗受折磨。她縱然身處宮廷,不需要面對那些閒言碎語,但總歸還是能聽到兩句。光是那兩句,她就知道外頭的人如今是怎麼想她的。

    含沙射影都是青的,那些人只恨不得把她剝皮抽筋,放到恥辱柱上一輩子恥笑。

    陳善吾覺得自己已經精力盡了:「陛下這是明知故問。」

    蕭瑾屏退眾人,長嘆了一口氣:「怕是因為外頭的流言吧,你心怡王叔?」

    陳善吾目光錯愕。

    「別閃爍其詞。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你分明是對王叔有意。」

    陳善吾心中一緊,但是看到蕭瑾並不生氣,心中的擔憂倒也漸漸退去了。

    若是介意,怎會如此作態?

    但陳善吾還是不承認:「您誤會了,妾身同安王清清白白,何來私情?」

    蕭瑾聳了聳肩膀:「就知道你肯定不認的。說實話,一開始我也挺生氣,不過仔細一想,賜婚之前你我彼此都不認識,我又何必奢求那麼多?再說,你怎麼都是我父皇賜的太子妃,為父皇服過喪,我便是再去生氣也不能真將你撇在一邊。況且你又沒做錯什麼,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選了你認為正確的人。」

    陳善吾怔了怔,絲毫沒想到蕭瑾會這麼說。

    她以為,蕭瑾心裡會一直橫著一根刺,會嘲諷她,冷落她,像其他人甚至像她家裡的親人一樣對她冷嘲熱諷,百般污衊。可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能被理解。且理解她的那個人,還是她一直想下手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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