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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50:24 作者: 一七令
馮慨之又在悄悄觀察蕭瑾,他發現小皇帝在聽說安王的消息之後,似乎並不高興。
這很不正常,畢竟安王不管是同大行皇帝還是同蕭瑾的關係都十分密切。小皇帝從前聽說安王回京,可都是眉開眼笑的,從來不像今天這樣。
馮慨之又想到前些日子張丞相的猜測。他是沒覺得安王有什麼不對,不過張丞相卻總以為安王有反心。還說什麼夏皇駕崩之日,大概就是安王造反之時,說的還怪嚇人的。
這到底是真是假,馮慨之不確定,畢竟安王從前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安分守己,不越雷池半步。不過因為這句話,馮慨之倒是對安王也有了警惕之心了。眼下小皇帝聽說安王要來露出這樣的神色,該不會……也是跟張丞相想的一樣吧?
馮慨之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始拱火:「聖上,您說安王此次回京是為了什麼?」
蕭瑾白了他一眼,好好氣道:「還能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我父皇的葬禮。」
算算時間,他在江寧縣確實呆的夠久了,是該回去了。
馮慨之笑了:「是不是還不一定。」
蕭瑾翻了個白眼,蠢貨,有種去安王跟前說去,在他這兒叫囂個什麼勁?
不過江寧縣是不能留了。
事不宜遲,蕭瑾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將稻麥輪作的諸多細則寫成了小冊,交與蘇仿。該注意的地方他已經寫的很詳細了,哪怕蘇仿看不懂,還有那些精於農事的老農在,蕭瑾覺得應該不會出錯。
不過該鼓勵的時候還是得鼓勵一下的,蕭瑾拍了拍蘇仿的肩膀,鄭重其事誇讚道:「蘇愛卿是少見的棟樑之材,這稻麥輪作一事交給你,朕是最放心不過的。」
話說的這麼漂亮,不過根本原因是蕭瑾手底下沒人,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蘇仿,可不得一次薅個夠。
不過蘇仿卻受寵若驚。不是因為蕭瑾的這番話,而是因為蕭瑾拍他肩膀的這個動作。一個皇帝對他如此,他蘇仿何德何能?
本就是一介布衣入了大行皇帝的眼,得以入了官場,如今又被新皇重視,蕭氏皇族對蘇仿真是再生父母了。蘇仿感動到無以復加,縱有千言萬語,也難以表達自己的赤誠之心。他只能再三強調:「聖上放心,微臣已經將此事辦妥,絕不會出岔子。」
「朕記得,蘇愛卿擔任建康府知府已經有五年了吧?」
蘇仿眼睛一閃,心頭升起一個猜測,忍不住期待地點了點頭。
蕭瑾衝著他笑了笑:「像蘇愛卿這樣的能臣,朕在臨安等著你。」
竟然真的是他想的那樣!
蘇仿瞬間激動起來,不知該如何感激。若能留在臨安給聖上辦事,那他也算是報答了大行皇帝的知遇之恩了。最重要的是,蘇仿真的想做出政績,他不算年輕了,可他也有他的抱負。
蘇仿從蕭瑾住處出來了之後,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復。路上不管是見著誰,都會情不自禁地揚起笑臉。
韓仲文見到之後,笑問:「蘇大人,這是遇上什麼好事兒了?」
蘇仿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麼明顯嗎?」
「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
蘇仿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嘴角仍舊上揚:「今日確實遇上了一樁喜事。」
韓仲文也不是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畢竟他跟蘇仿也不過才認識幾天,只是覺得對方是個不錯的好官,但他私生活如何、發生了什麼事,韓仲文其實並不好奇。剛好對方也沒有說,於是韓仲文只能大方地回了他一句「恭喜」。
至於恭喜什麼,那完全不重要。
這便是蕭瑾就在江寧縣的最後一日了。
這日一過,蕭瑾便帶著韓仲文馮慨之回了臨安。他們來時帶了幾千人馬,回去時,身邊只剩一小隊人馬保護。
這都是王從武精挑細選選出來的,因為回程的時候他不在。
蕭瑾並沒有解釋王從武為何不跟他們一起回去。韓仲文照樣不在意,只有馮慨之心中不平,覺得蕭瑾區別對待,明明都是尚書,結果只有王從武那個榆木腦袋被委以重任,他這個聰明絕頂的反而被擱置一邊。
呵,識人不清!
當初他們來時日日都是陽光明媚,如今回程了,反而陰雨綿綿,本來兩三日就能趕到臨安,結果因為雨天,生生又多趕了些日子。
這一晚,蕭瑾幾人在驛站留宿。
天已昏暗,外頭刮著大風,呼呼作響,吹得驛站旁邊的窗戶時開時關,後來還是韓仲文用鐵絲鉤住,才將窗戶鉤牢了。
這雨天在下頭呆著也沒意思,幾個人正要上樓歇息,卻聽得驛站外頭忽然又響起了馬蹄聲。
沒多久,一個身著蓑衣的落魄年輕人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走近驛站。
他對門外的士兵說自己是工部中的水部主事,一年前被派去治水,如今正要回京復命。又拿出信物,證明自己的身份,才被放了進來。
顧淮南才解釋完進了屋子,便覺得這小驛站裡面的氣氛有些不對。
抬頭一看,儘是有些眼熟卻又認不得的人。再循著樓梯往上,又發現一個相貌出眾、眉宇之間帶著一些矜貴的少年郎倚在欄杆處,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一身狼狽的樣子。
很顯然,這應該是這裡身份最高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