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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頁

2023-10-07 16:44:40 作者: 李子謝謝
    「奪妻之恨,喪子之仇,怎能善罷甘休?」

    「你已經持續給她下藥,她的身子多半也被你弄壞了,你還要怎樣?」不知為何,圓儀心底是不忍心的,每個夜晚她都在睡夢中反覆問著自己是不是對悠悠的怪責太過牽強?

    「光弄壞她的身子,怎能泄我心頭之恨?我還恨不能要她和趙士程的孩子給我們的孩子陪葬!」

    「你不能這麼做!」圓儀厲聲說道。王劍怔了怔,黑蒙蒙的雨夜裡他分明感覺到圓儀目光中的不忍,只聽圓儀顫聲道:「婉姐姐不能生育,我能不能生育是個未知數,公子就修儒一個孩子,你不能讓公子斷後。」

    王劍猛地向後踉蹌了一步,許久他苦笑道:「原來再彌深的山盟海誓亦抵不過耳鬢廝磨的朝朝暮暮……」王劍說著,心灰意冷,棄了手中的雨傘,越過圓儀蹣跚地在春雨中走遠。

    圓儀在雨中站了許久,春雨斜飛細飄的,濡濕了她的頭臉,直至一盞燈籠從遠處飄來,玢兒拾起地上的雨傘慌亂地遮住她頭頂,道:「三夫人……」燈籠橘紅的燈光中,玢兒看見圓儀滿臉潮濕,不知是雨是淚。

    「夜深了,回房去吧!」玢兒小聲懇求。

    圓儀不再拒絕,任由玢兒攙扶著,軟軟走回如意軒去。

    趙府開始張羅修儒的滿月酒和趙士程的納妾事宜,因為吱吱是府內丫鬟收房,自是不比悠悠從杭州嫁過來時的排場,一切從簡,只將趙府內緊挨著綠綺軒的蘭桂軒收拾出來做為新房,也不必小轎從側門過,省了一應拜天地的儀式,只等著修儒滿月那天,吱吱向唐婉、悠悠、圓儀敬過茶之後,當夜與趙士程圓房即可。離修儒滿月還有數日,吱吱是一邊心懷忐忑等著做新嫁娘,一邊又不敢放鬆對悠悠和修儒的照顧,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遭了王劍的毒手。王劍見悠悠日漸憔悴萎靡,只當是自己的**漸漸顯效,便也不仔細請脈,想著極早抽身,便跟趙士程請辭回杭州。趙士程強烈挽留他喝過滿月酒後再走,又有圓儀央求他留下

    ,他便繼續呆在趙府。他知道他必須再替圓儀做一件事方能功成身退。

    修儒滿月的日子轉眼便至,淅淅瀝瀝的春雨終於停住,天氣放晴,神清氣爽,滿月酒席擺滿趙府所有宴會廳,山陰城內達官貴人悉數到場,怎一個盛大奢華了得。午後,滿月酒席結束,趙士程與唐婉、悠悠候在前廳,等著吱吱來敬茶。

    趙士程問唐婉道:「圓儀怎麼還沒來?」

    唐婉剛想回話,就見圓儀的丫鬟玢兒急匆匆跑來,一頭一臉的汗珠子。

    趙士程蹙了眉頭問她:「何事驚慌?」

    玢兒上氣不接下氣道:「吱吱姐姐將三夫人從閣樓上推下來,三夫人她……她流產了!」

    舉座皆驚,眾人忙向如意軒奔去。一到如意軒,眾人便望見地上血跡斑斑,床前擱著一盆子血水,圓儀躺在床上一下撲入趙士程懷裡嗚咽起來:「公子,我們的孩子……」

    王劍在一旁恭恭敬敬施禮道:「趙公子,三夫人的孩子保不住了。」

    「吱吱呢?」趙士程近乎氣極敗壞吼起來。

    吱吱正一個人愣愣地呆坐在閣樓的樓梯上,那架樓梯不說寬不寬,說窄不窄,一個人來去倒是自如,但是兩個人並行,難免摩肩擦踵。就在適才她換好粉紅的嫁衣要趕到前廳去,今天對她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敬了茶,行了禮,入了洞房,她便是公子的人了,是趙府的四夫人,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上好妝,她便從閣樓興沖沖往樓下跑,步履輕盈得像春天的蝶。可是圓儀從樓梯上跑了上來,她站在比她矮一級的樓梯上,她對她福了福身子,她卻流露一抹詭譎的笑,然後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她伸手拉她,她卻驚急得喊起來:「吱吱,你為什麼推我?」吱吱來不及反應,王劍和玢兒就出現了,玢兒喊:「吱吱姐姐,你為什麼推三夫人?你不知道她懷孕了嗎?」然後她就看見了圓儀身子底下殷紅的鮮血迅速泅開,王劍抱起圓儀快速離開了。於是她跌坐在閣樓的樓梯上,思緒一片空白。玢兒找到她時,她猛然抓住玢兒的手,惶急道:「這是一場預謀!這是一場預謀!你們陷害我,就是為了不讓公子納我為妾,對不對?」粉紅的嫁衣雖是卑微的小妾的標誌顏色,卻襯得她清秀的的小臉格外白皙滑嫩,像春日裡最最嬌艷的桃花,此刻卻慘澹惶恐,弱不禁風。

    玢兒睜著驚懼的眼睛看著吱吱,晶瑩的水霧漫在她的眼眶裡,她怯弱地說:「吱吱姐姐,你弄痛我了。」

    吱吱乞求地看著玢兒,聲音裡帶了哭腔,「玢兒,你看見的,是三夫人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的,不是我推她,你看見的……」

    玢兒像一隻驚弓之鳥,她憂急道:「吱吱姐姐,公子在如意軒等你!」

    吱吱頹然地放開玢兒的手,像一隻頹敗的獸垂著頭跟著玢兒一級一級下了樓梯,繡花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第六十九章 趙府風波

    如意軒的正廳儼然成了臨時衙門,老夫人大位上正襟端坐,面容整肅。趙士程、唐婉、悠悠、王劍等人兩邊坐著,玢兒帶著吱吱走進來時,廳里的空氣陡然悶熱起來。吱吱的目光划過廳上每一個人的面孔,每一個人都神色凝重,趙士程瞥了她一眼,分明的灰心喪氣,吱吱心裡就猛地抽痛了一下。她把目光定在悠悠臉上,悠悠眉睫凝愁,憂急寫滿,她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便沒有任何抗拒跪在了廳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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