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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44:40 作者: 李子謝謝
唐婉的目光從她臉上滑到她腰間去,那裡掛著一個金絲彩線編成的香囊,其色艷麗,其香異常,便伸手摘了下來,放到鼻子邊聞了聞,神色立時冷峻起來,她將那香囊伸到圓儀跟前去,質問道:「這又是做什麼?」
圓儀變了臉色,待要去搶那香囊,唐婉卻將香囊交到青碧手裡,道:「趕緊去把這東西埋了。」
「是,小姐。」青碧將傘交給唐婉,自己拿了那香囊快速跑走了。
等青碧走遠,唐婉便蹙了眉頭,訓斥圓儀道:「上回我就同你說過,李悠悠肚裡的孩子動不得,你幹嘛又使歪斜念頭?」
「不過是個香囊而已,姐姐何必緊張?」圓儀不屑。
唐婉正色道:「我說過凡事要在姐姐跟前坦誠以待,你為什麼還是不肯對我全全信任?這香囊裡頭裝的是麝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又是想借今天賞雪之宜,和悠悠接觸,讓她聞見這麝香然後滑胎,對不對?」
圓儀神色一凜,「姐姐果真是火眼金睛,單看外表還以為只是個觀音似的美人胚子,端的心思縝密。」
唐婉撐著傘,腰杆子挺得和傘柄一樣直,在傘下與圓儀對峙著,她道:「姐姐當初和你說的話,全白說了嗎?小婦生子大婦養,那孩子不過是借了李悠悠的肚子,一旦落地,若是個男孩,便是我唐婉的孩子!你動的可是我的兒子!」
圓儀冷笑道:「你想要孩子,我可以替你生,你和義父七年苦心積慮栽培我,不就是為了讓我來做你生子的工具嗎?李悠悠的孩子留與不留,與姐姐並無甚影響。」
「此一時彼一時,你能不能生養現在可是個未知數!」
唐婉如此說,圓儀一怔,面上頓失血色。
唐婉柔和了聲調,現出些微的痛苦來,「當初我就是因為滑了一次胎導致終身不孕,你現在不是完璧之身啊!流了一次胎,往後能不能懷孕都不好說,我怎麼能將前程壓在一個未知數上?」
圓儀心裡頓時忐忑起來,自己得趙士程恩遇也有些日子,遲遲沒有傳出喜訊,難道真的不能再懷孕了嗎?她聲音發顫,心裡完全沒底,但還是嘴上不認輸,道:「既然姐姐覺得我已無可利用的價值,那你大可棄了我這顆棋子,又何必留我在這府內礙眼?」
唐婉嘆口氣,握了圓儀的手,緩緩向前走去:「傻妹妹,你是唐家出來的,我們兩個才是真正可以共撐一把傘的人。你我之間不要再生嫌隙才好,至於李悠悠,姐姐會處理她的,你不要再自作主張浪費心力了,你只要好好地安心地服侍好公子。」
「姐姐要如何處理悠悠?妹妹只怕等她生下孩子,萬一又是個男孩,就更加如虎添翼了,公子對她原就疼宥。」
唐婉握著圓儀的手,加重了力道,含義深刻地望一眼,笑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圓儀心下狐疑,但也不再追問,與唐婉相攜著去尋悠悠和趙士程。遠遠的,就望見湖邊水榭中兩個紅色身影,於冰天雪地中很是顯眼。走近了,方見水榭前的湖水早已凍結成冰,吱吱、明月幾個丫頭正在冰面上踢毽子,而玢兒也參加其中,圓儀自然斂了顏色,心下不悅。
趙士程正和悠悠饒有興味地看著丫鬟們的遊戲,對悠悠道:「若你不是有孕在身,我非得要你也下去冰上和她們比試比試。」
「大哥哥可別小瞧我,我要下去冰面可不就是踢毽子這麼簡單,非得在冰面跳溜冰舞讓你大開眼界。」悠悠下巴微抬,神色得意。
趙士程側眼看她,兩頰和鼻尖都被凍得微微發紅,於白皙的皮膚間就似紅爐點雪十分賞心悅目,便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疼溺地笑道:「哈哈,就會吹牛!」
悠悠也伸手要刮趙士程的鼻子,奈何個頭上有懸殊,被趙士程躲過了,二人正要嬉鬧,一回頭見唐婉與圓儀遠遠地走過來,一個是明綠斗篷,一個是紫色斗篷,共撐一把油紙傘,在白茫茫的雪景中十分鮮艷動人,不禁停了動作。趙士程向她們揮手喊道:「婉妹,圓儀,快來!」
悠悠聽見圓儀的名字,微微怔了怔,繼而心下又起波瀾。趙士程見她神色悽惶,便柔聲道:「悠悠,可願為了我與她們好好相處?」
悠悠虛弱一笑,輕輕點頭,「不會叫大哥哥夾在中間為難。」
趙士程握了她的手,嘆道:「我原也只想對一個人專情便好,奈何婉妹不會生育,我又肩負延續家族香火重責,這才有了你,對你卻不能再做到專心不二,因為已經形勢不由人,情非得已。」
悠悠掩了他的嘴,心裡柔腸百結著,趙士程眉宇間一抹清愁揪痛了她的心扉,她道:「悠悠全都明白,悠悠十分惜福,絕不貪心,悠悠明白大哥哥的難處。」
趙士程真想擁悠悠入懷,這樣善解人意的小人兒只會惹得他滿心的保護欲橫流,只是唐婉和圓儀已經走到了跟前。唐婉和圓儀向趙士程行了禮,請了安,悠悠又向唐婉行禮,唐婉柔聲道:「妹妹六甲之身,就不要行此大禮了。」
趙士程感到滿意,妻妾間一團和氣,正是他所想的,哪怕國不太平,北方戰爭連年,而南邊的家還能太太平平,是他目前所滿意的生活狀態。一行人正在亭子裡賞雪,忽見雨墨急急從雪中跑過來,到了亭子,慌亂作揖,回道:「啟稟公子和幾位夫人,諸衛大將軍來訪!」眾人都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