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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44:40 作者: 李子謝謝
回到房間,悠悠才想起自己此時還是男孩打扮,那白衣書生大抵還認不出她就是濟南被他和那個林諸衛救下的小姑娘。想到林諸衛,悠悠心裡就冒起火氣來,那傢伙今天居然在「書劍軒」里那麼欺負她,原來她還覺得他救了她,她欠了他人情,現在可算是兩清了。
一邊憤憤不平,一邊換好了睡衣,就聽有人敲門。
「誰?」
「我。」原來是圓儀。
第二十四章 閨蜜心事
第二十四章
閨蜜心事
悠悠一聽是圓儀的聲音,急忙去開門,卻見圓儀滿面愁容站在門外。她連忙拉她進屋,問道:「出了什麼事?」
「心情不爽利。」圓儀嘟著嘴。
「晚上不是才和小哥哥見過面嗎?怎麼就不高興了?」悠悠問。
圓儀逕自走到床邊,轉過身對悠悠道:「晚上想和你一起睡。」
「哪有不依的道理?」悠悠聳肩而笑。
於是兩個女孩共枕而眠。當然眠不著,睡前嘮嗑不止。圓儀把今晚唐誠的話都如數告訴了悠悠,悠悠不停地幫她分析,排解,比如唐誠的立場是父親,她關心女兒,希望女兒嫁得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比如圓儀愛上王劍,是因為兩廂情悅,金風玉露相逢,無可厚非,更兼一個是男未婚,一個是女未嫁,完全不必自責。而圓儀最最擔心的是王劍不能入了唐誠的法眼,悠悠寬慰她說,王氏草堂在杭州城越來越有名氣,雖然不是有權有勢的人家,但多和達官貴人交好,有朝一日引薦王書王劍到御前侍奉,那前途也是不可限量,更何況王書還是唐誠的救命恩人,若王書出面替弟弟向唐府求親,到時候唐誠也未必不允。
「且行且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悠悠最後送給圓儀一句話,圓儀才略略寬心睡去。
圓儀睡去後,悠悠輾轉難眠。小姐姐能被愛所困,為愛而擾,想來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自己會遇到愛情嗎?她的愛情在哪裡?小姐姐的終身大事有唐老爺操心,那自己呢?娘親死了,婆婆死了自己的未來又有誰會為她操心呢?那個陸家的薄倖男人嗎?那個給了她生命,卻將她和娘親棄如敝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關心,他現在身處何地,官居何職,過得好不好,這些都不是她該縈心的。甚至她也不要自己恨他,有愛才有恨,她對他沒有愛,所以她不恨他。
悠悠就在自己碎碎念的心事裡睡去。這夜她居然做了一個夢,夢裡天幕湛藍,夕陽如酒。夕陽下一片遼闊的曠野,風蕭蕭兮易水寒。曠野上一隊兵卒浩浩蕩蕩開過,她站在路邊,落著淚看那雄赳赳氣昂昂的軍隊背影一直走向落日餘暉。她手裡握著一方絲帕,絲帕上是她揮淚潑墨寫下的一首詞:待我長髮及腰,將軍歸來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遙,怎料山河蕭蕭。天光乍破遇,暮雪白頭老。寒劍默聽奔雷,長槍獨守空壕。醉臥沙場君莫笑,一夜吹徹畫角。江南晚來客,紅繩結髮梢。
驀地,一騎從夕陽深處返身向她本來,馬蹄聲得得響在曠野。在那龐大的金色的落日餘暉的背景中,一位白盔胄甲的將軍手握韁繩馳騁而來,那器宇軒昂的白色身姿,在紅鬃馬上,被晚霞映襯得金光閃閃。他駕著馬一直奔到悠悠身旁,拉了韁繩,「吁」了一聲,馬兒抬起前蹄,泛著瑪瑙瑩光的紅髯在風中飄抖,嘶叫聲劃破曠野。將軍伸手拍拍馬兒的頭,馬兒就安靜地立在原地,連呼吸聲都變得輕微。
當將軍側過頭,把目光打在悠悠臉上,悠悠大吃一驚:怎麼會是那白衣書生?花般精神,玉般模樣的白衣書生一襲將軍服,竟然帥到不可收拾。夢裡,將軍只那麼側目一眼,悠悠的心就痛得不可遏制,她的淚滾滾而落,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是將手裡的絲帕遞到將軍手中。將軍在馬上,微微俯身接過那方絲帕輕描淡寫望了一眼,就揣到懷裡,他不再看悠悠,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而是雙腿一蹬,馬肚一夾,絕塵而去。那高頭駿馬,白盔胄甲的背影一直飛向夕陽深處,在悠悠哀傷的目光中遠去,遠去,直至消融成一個白點。而悠悠在那長長的注視中,耳邊廂迴響著的是自己親手寫就這一闕詞:待我長髮及腰,將軍歸來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遙,怎料山河蕭蕭。天光乍破遇,暮雪白頭老。寒劍默聽奔雷,長槍獨守空壕。醉臥沙場君莫笑,一夜吹徹畫角。江南晚來客,紅繩結髮梢。
如泣似訴,含幽帶怨。悠悠一下就醒了,汗涔涔的,心口傳來分明的疼痛。她捂著那心口,聽著胸腔里傳出的悸動聲,一下子晃不過神來。這真是個奇怪的夢境,那白衣書生怎麼會化身將軍呢?將軍不都應該伸手利落,武藝高強,就像那林諸衛一樣,而白衣書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怎麼會當上將軍呢?更讓人吃驚的是她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
悠悠努力平撫心口的疼,抬頭看見屋子裡已經灌滿晨曦的曙光。屋內的桌案、屏風、洗臉架子全都黑影綽綽的。
圓儀此時也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悠悠坐著驚魂甫定的樣子,不禁抬起身子,問道:「怎麼了,悠悠?做惡夢了?」
「沒,沒有。」那算噩夢嗎?好像是個春秋大夢。悠悠不禁自嘲地笑起來。
「再睡一會兒吧!時間還早,『書劍軒』日中才開始營業的。」圓儀說著就繼續倒頭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