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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44:40 作者: 李子謝謝
「公子,你看!」雨墨指著墳前的木牌,木牌上「李盼盼之墓」五個大字讓趙士程一下睜大了眼睛。只見這幾個大字筆酣墨飽,春蚓秋蛇,剛柔相濟,汪洋恣肆。
「公子,你怎麼了?」雨墨狐疑地盯著自家公子驚疑的神情,只聽他家公子喃喃道:「這多像是易安居士的書法,難道悠悠真的被易安居士帶走了?」
「公子,你在說什麼?易安居士是誰?」雨墨好奇道。
趙士程把目光調回雨墨稚氣未脫的臉上,他沉重地搖搖頭,嘟噥了一句,「說了你也不懂。」
「昨兒個還在沈園裡唱曲呢,今兒個怎麼就埋到地底下去了呢?」雨墨問他家公子。
趙士程嘆口氣,沉默了許久,道:「雨墨,讓大家上山采點野果子來,我要拜祭一下盼盼姐。」
「是,公子。」雨墨領了家丁們上山坡上摘果子去。趙士程一個人站在李盼盼墳頭,心情沉重。新墳上落滿圓圓的紙錢,一條白絲裹在木牌上迎風飛飄,趙士程舉目望四周春意正濃,止不住心裡落差,黯然神傷,驀地想起古人的詩句來:自有春愁正斷魂,不堪芳草思王孫。趙士程心下又擔憂著李悠悠,只能不停寬慰自己,有李清照照顧,悠悠會很好的。家丁們已經摘了大捧的果子到了墳頭,雨墨一邊擦了個果子吃,一邊讓家丁們將果子堆到李盼盼墳前。沒有祭悼的香火,趙士程只能嘆口氣對著李盼盼鞠了幾躬,道:「盼盼姐在泉下有知,就請保佑悠悠健康長大,有朝一日,我若能再與她重逢,一定也會對她多加照看。」
祭拜完李盼盼,雨墨已牽了馬來,趙士程躍身上馬,握緊韁繩,一夾馬肚,便飛奔而去。
「公子,等等我們。」雨墨在後面喊。家丁們魚貫上馬,急追趙士程而去。
到了山陰城內,趙士程將馬交給雨墨,復又去小紅樓尋唐婉。走到小紅樓下,見青碧站在樓上穿廊,憂愁點點,向他揮手。趙士程半仰著頭問她:「你家小姐呢?」
「還和三公子哭著呢!」青碧說得悽惶。
趙士程一愣,都哭了大半天了,一條江都該哭幹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好?於是他疾步進了小紅樓,直奔唐婉房間。青碧已向裡頭唐婉和陸游夫婦通報了趙士程來訪,只見不一會兒,陸游扶著唐婉,淚流滿面,期期艾艾走出美人屏風。二人一齊向趙士程躬身致謝,趙士程連忙上前攙扶二人。三人一起在房內圓桌旁坐了。
陸游道:「多謝士程兄救了婉妹,醫藥照看,還好生收留在小紅樓內。」
趙士程擺擺手,「不打緊,我這小紅樓空著也是空著,剛好給少夫人住一段時間,只是事已至此,三公子和少夫人有什麼打算?」
陸游與唐婉對視一眼,不禁又悲從中來。
趙士程道:「務觀兄是男人,該拿個主意才是。」
「我是不會放婉妹回娘家去的。」陸游一咬牙道。
「可是休書已下,表哥不讓唐婉回娘家,唐婉也沒有任何臉面再進陸家的門啊!」唐婉紅愁綠慘,眸子上掛著未落的淚珠,襯得整張臉就像帶雨梨花,看得趙士程內心一糾一糾的。
「婉妹,對不起,」陸游緊緊握住唐婉的手,心裡就跟油煎兒似的,「請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做通母親的思想工作,母親一定是正在氣頭上,等她氣消了,我想她會同意我把你再接回陸家的。」
唐婉悽然搖頭,「姑姑話已說絕,我想就算等死我唐婉,也未必能等到姑姑回心轉意的那天。」
「婉妹,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再爭取一下。」陸游近乎哀告。
趙士程見一對有**難捨難分,便道:「這樣吧,少夫人暫住我小紅樓內,等務觀兄做通陸老夫人思想工作,到時再來接她。若福州唐家不小心聽到風聲,到時,務觀兄就說少夫人是在我小紅樓內養病休息,唐老爺那邊也是會理解的。」
「多謝士程兄,也只能如此了。」陸游把徵詢的目光投向唐婉,唐婉沒有看他,她現今是屈做棄婦滿面羞慚,便默認了陸、趙二人的辦法。
陸游起身告辭,趙士程送他到小紅樓下。陸游再三道謝,並說要付租金給趙士程,趙士程笑道:「我若要你那點租金,便也不會仗義救人了。」陸游想想也是,堂堂趙府,皇族後裔,富可傾城,怎麼會缺這點子租金呢?於是道了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趙士程回到趙府,雨墨早就探頭探腦在府門外迎他。他把他家公子拉到一邊,壞笑著說:「公子,大喜啊!」
趙士程習慣性捏起拳頭反敲了他額頭一記,「大喜?喜從何來?」
「老爺和老夫人正給你張羅親事呢,媒人就在府裡頭,這回說的是王家的千金小姐……」不待雨墨說完,趙士程扭頭就走,雨墨連忙去拉他,問道,「公子,你又要開溜?」
趙士程回頭抿著唇看著雨墨,雙目若有所思地微蹙著。
雨墨「噗嗤」一笑道:「要不,公子,你和老爺夫人坦白了吧!」
「坦白什麼?」趙士程疑惑地盯著他的機靈奴才。
「告訴老爺夫人你早就有心上人了啊,而且現在婉姑娘不是剛好被陸府休了嗎?婉姑娘恢復單身不正好遂了公子的願?公子剛好可以娶得美人歸,雖然婉姑娘是二婚,公子如若娶她,是委屈了些哈,可是誰叫公子你喜歡她呢?而且暗戀了這麼多年……」雨墨還在喋喋不休,趙士程無奈地搖搖頭,逕自走掉。雨墨看著他家公子風度翩翩的背影,「嘿嘿」地摸摸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