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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師父為何一定要殺我?」鐵慈好奇地道,「現在,你們已經輸了啊。」
雲不慈垂眼看了看手腕上的個人終端,從白天開始,終端上便再也收不到任何信號。
這意味著什麼,她心知肚明。
她有點出神,不知在想什麼,半晌點頭,一笑。
「因為輸了所以要殺你。否則我何以應對聯盟民眾的憤怒和聯盟高層的質詢?」
「也是,勞民傷財,徒勞無功,你無法交代。」鐵慈點頭,「不過抱歉,哪怕朕是強弩之末,也絕不會送上頭顱,成全師父。」
「理解。」雲不慈也點點頭,「你我之間,無需虛偽的寒暄,不是嗎?」
「是啊。」鐵慈道。
然後她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樣東西。
雲不慈眼瞳一縮,隨即笑道:「你居然還留著這個。」
那是一把銀色的小巧的手槍,線條優美簡潔,光澤幽微。
鐵慈凝視著手裡的槍,感慨地道:「是啊,之所以一直留著,是因為朕一直不知道這居然是把槍。」
她忍不住笑了笑。
想起第一次離京前去小樓,收到這個臨別贈禮,陰差陽錯,以為那是避孕藥,還打算哪次不小心搞出孩子來,磕上一顆。
到頭來,避孕藥不是避孕藥,她想要孩子卻沒有機會。
到頭來,原來那是師父給她的防身殺器。
那時候,師父還是對她有幾分真心的吧。
畢竟她教了她十二年,什麼都教,卻對屬於她那個時代的武器和科技一直諱莫如深。
重明宮師徒談判那晚,槍聲響起之後,她下到地底,一路走一路帶走了自己的包袱,其中就有這把用盒子裝著的槍。
放在柜子的角落,落了灰塵,早已忘記。
多年後開啟那一刻,怔然忘言。
或許是深情厚誼,於那一刻卻如此諷刺,她凝視著熠熠閃光的槍身,想著命運的森涼和無奈。
一路血火,一路掙扎,到得此時,她不會再相信溫情。
她緩緩抬起手。
手腕一轉,槍口對準了雲不慈。
雪原之上,師徒相對,一端槍,一持槍,互相瞄準。
「曾經聽師父說過歐洲中世紀流行的貴族間的決鬥。」鐵慈道,「朕一直很嚮往。朕也很認同,這世上的絕大多數爭端,最後都會歸結為武力的爭鬥。既然如此,這場爭鬥不如就發生在你我之間,敬請開槍,到死為止。」
雲不慈不答,槍口穩定如初。
遠處隱隱有震動,地面雪花微微躍動。
鐵慈渾然不覺。
她視線里只有那個白衣人影。
她的尊長,她的師父,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另一個母親。
她的,生死仇人。
手臂平舉,校正準星。
輕薄小巧的手槍,應該比不過對面那支槍管都比手槍大三倍的長槍。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砰。」
兩聲槍響,因為完全同時,合為一聲。
有人身影一晃,有人佇立不動。
雪原上雪花飛散,上空紛落的雪停了一停,如白簾忽然被無形的手扯動,出現短暫的真空。
相距十丈,各有血花爆開。
落雪地如艷梅葳蕤。
風從雪原盡頭奔來,攜碎雪貼上鐵慈的臉。
鐵慈依舊站著,肩頭一團殷紅不斷擴大,再順著肋側,滴落雪地,留下一個個深紅的小洞。
地面震動愈烈,遠處積雪如翻浪滾滾而來。
鐵慈看向雲不慈,眼神掠過一絲疑惑。
她也依舊立著,臉色似乎白了些,身前有一灘血,但衣服並沒有破碎,以至於鐵慈竟然不能辨認她傷在了哪裡。
血量看起來也不多。
她輕微地吁一口氣。
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
對面,雲不慈笑了笑。
道:「你好像並沒有失去行動能力。」
鐵慈不答。
自從端木在她體內滲入內力之後,她以藥力勉強維持著的經脈徹底崩毀,她不再受午夜那一個時辰的罪,但也從此沒有了受罪的機會。
「所以,願賭服輸。」雲不慈將槍拋在雪地里,又從身後拎出一個箱子,放在身前。
鐵慈眼瞳一縮。
這箱子和將軍的那個箱子太像,以至於讓人一看見就明白,這裡頭裝的又是滅世武器。
她盯著雲不慈。
雲不慈卻淺淡地笑了笑。
她指了指箱子,道:「裡面的東西,有兩件,一名『鼓』,一名『甘霖』,是聯盟碩果僅存的滅世武器,也是比『調皮蛋』殺傷力更大的終極武器。」
鐵慈一言不發,緊緊地盯著她,肩上的血汩汩地流,她連抬手去捂都不敢。
雲不慈手按在箱子上,道:「這些都可以給你。」
鐵慈毫不動容,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我要你答應我,接納聯盟殘餘民眾----假如還有的話。」
鐵慈一怔。
「將軍扔了一顆核武,然後被扔回去了,這叫報應不爽。但是,聯盟大多數民眾,還是無辜的。」
「他們想必也剩不下多少人了,管理司的軍力幾乎消耗殆盡,戰爭後期軍事管制,民間幾乎也沒有武器,聯盟民眾現在是真正的難民,不會對大乾造成任何威脅,而他們所擁有的現代科技和工業知識,對大乾卻可謂是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