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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蕭雪崖眼神里的驚異動盪慢慢冷靜了下來。
卻沒有掙扎也沒有開口,因為鐵慈的手還捂在他嘴上,指間淡淡的花香和藥香混合成一種清逸又誘惑的氣息。
屋內的沙漏緩緩傾落,接近午夜了,蕭雪崖甚至能感覺到鐵慈的力道在慢慢消失。
但不知為什麼,他還是沒有動。
鐵慈輕聲道:「都督,這就對了,安靜些,我們還有大事要做。」
她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喊出來,我就剃你光頭。」
在她想來,崖岸自高的蕭雪崖,肯定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顏面掃地。
蕭雪崖忽然垂下眼帘。
鐵慈也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她能感覺到那熟悉的氣血翻湧再次逼近,渾身也在漸漸僵硬。
她自以為威脅成功,撤開手,蕭雪崖望定她,啞聲道:「陛下,您沒中招?」
鐵慈淡淡道:「只要任何人走過朕身後,朕都會第一時間察覺。」
她說得平淡,蕭雪崖聽了卻心中一悶。
「陛下制住我,所為何事?」
「因為朕不能讓你去。」鐵慈道,「那是送死。」
「陛下去就不是嗎?」
「朕去,就不一定了。」
「可臣也不能讓陛下去送死。」蕭雪崖道,「你已經開始發作了吧?你要怎麼去誘那群人並安然逃脫?你其實連我都壓制不住。」
他輕輕鬆鬆推開鐵慈,坐了起來,鐵慈硬邦邦地從他身上滾了下去,倒在床裡面。
有那麼一瞬間,兩人都有種古怪的感受。
就好像紈絝逼迫良家女未遂一樣……
此刻情勢緊張,古怪感覺一瞬而過,外頭已經在尋找蕭雪崖。
鐵慈道:「蕭雪崖,你不能做這個敢死隊長,你如果出了事,燕南軍隊群龍無主,游衛瑆管不了你那群人,到時候傳出去,再被人煽動,你就成了替朕而死,朕可不想燕南造反。」她笑了笑道,「燕南還有人潛藏在深山之內,待機而動,朕剛想到解決他們的好辦法,可萬一你出事,別說解決對方了,這水只會被攪得更渾。」
「我會留下書信說明……」
「但也沒說不讓你去,只是這個誘餌還是朕當,你負責保護我帶我逃出生天。」
「我覺得還是我自己去更穩妥……」
「那朕就只好自己去了。你信不信朕雖然身體僵硬,但還是有辦法自己去?」
蕭雪崖沉默。
「蕭雪崖,你是對你自己沒信心,覺得身為將領,不能保護朕嗎?」
蕭雪崖依舊沉默。
鐵慈有些沒轍,蕭雪崖這個人性子拗,尋常激將對他沒用。
靈機一動,她道:「你就這麼不願和我再一次並肩作戰,驅逐敵虜嗎?」
「……」
長久的沉默後,蕭雪崖無聲吸了口氣,問:「陛下這模樣,怎麼出去?怎麼瞞得過容院長?」
鐵慈聽他口氣鬆動,神色微霽,「朕自有辦法。」
……
片刻之後,蕭雪崖從屋子裡出來,和站在對面的容溥對了個眼。
容溥似乎什麼意思都沒有地笑了笑,道:「都督準備好了嗎?」
蕭雪崖看著他,他其實一直都不喜歡容溥,但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喜歡。直到此刻他看見容溥的笑容,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
那種瞭然,寬容,像個大度的正房。
問題是,不都是妾身未明麼?
蕭大帥渾然未覺自己這一瞬間的思路已經滑向了危險的角度,他冷冷看了容溥一眼,道:「陛下似乎有些不舒坦,讓你去。」
容溥一聽,果然斂了笑容,快步進屋。
蕭雪崖凝神聽著,果然又是咚一聲悶響。
這讓他想到了先前自己的那一聲咚,眼底神情頓時有些複雜。
他的士兵已經準備完畢,在院子外騎馬列隊等候。
蕭雪崖轉身,進了屋子,過了片刻,他扶出一個披風從頭裹到腳的人,對自己的屬下和容溥的屬下道:「院長怕我路途不熟,說要親自帶路。」
他向來自己軍中說一不二,容溥也是,而蕭雪崖聲名遠播,容溥的手下也不敢質疑他,因此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說什麼。
蕭雪崖將「容溥」親自扶上自己的馬,道:「院長羸弱,我親自照顧他。」
看見「容溥」披風系帶有些鬆散,他伸手繫緊。
正打著呵欠準備回屋的萍蹤遠遠看見這一幕,停了腳步,覺得有點說不出的怪異。
片刻她搖搖頭,心想蕭雪崖看著一本正經,原來是個斷袖啊。
她對此也毫無興趣,打著呵欠進屋,黑暗中屏風後的人靜靜睡著。
萍蹤很高興今晚可以躺下來睡覺,舒舒服服在屏風外頭的軟榻上一躺,眨眼就睡著了。
外頭,蕭雪崖一馬當先,向山外奔去,容溥手下用特製的車子拖著那輛備用的摩托車,跟在後面。
他們往西南方向而行,那裡是追兵集結之地,在他們身後東南方向,有一座矮山,山勢平緩,整個山頭像是被削了一般平坦,中間微微有點下陷,一條意外寬敞平坦的路自山外逶迤而來,可以直達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