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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她無辜地道:「我沒撒謊,她心死了。」

    顧小小沉著臉往裡走去,不想理她了。

    宮主跟在他身後絮絮叨叨地道:「真沒騙你。我去打聽了一下。遼東入關了,長樂王叛變了,城門被容家打開了,達延出現在九綏和盛都了,皇帝駕崩了,被遼東王世子刺殺於重明宮,靜妃也死了。與此同時三狂五帝兩位最強者出現在宮城,皇太女重傷。」

    她這一連串話說出來,整個地洞裡頓時陷入了死寂。

    每個消息都是爆炸性的,隨便來一個都能把人炸飛,現在全部從她那張嘴裡叭叭出來,眾人反而有些不真實感。

    盯著她的嘴看了半晌,尚書們都沒反應過來。

    身後一聲悶響,宮主回頭,就看見顧小小正把自己的腦袋從土牆上拔出來。

    他樣子有點滑稽,宮主本應該笑的,可是看見他的眼睛,她最終沒笑。

    想起方才遙遙在宮城上看見的畫面,想起宮城之外橫衝直撞的達延騎兵和慘叫驚避的百姓,和宮城內重明宮門檻內外眨眼之間發生的絕殺,她心底湧起十分複雜的情緒。

    現在的盛都很亂很慘,宮內的那個人也很慘,但是她就沒來由覺得,那個始終高坐在寶座上的人,她的鎮定,能從重明宮內緩緩輻射,最終籠罩整個盛都城。

    就像她初次見皇太女,看見的那雙溫和沉靜又暗藏波瀾的眼眸。

    她拍拍顧小小的肩,道:「放心你家的皇太女,她不會倒。」

    對面,賀梓霍然站起。

    他知道宮裡出大事了,但也沒想到局勢竟然如此兇險。

    宮主道:「盛都大營趁著城門打開進城,已經反叛,戚都督和盛都府不得不抽調所有力量阻截,而達延騎兵是在內城開始作亂,人數其實不多,但手段極其兇殘,給盛都百姓帶來了極大的驚嚇,當蕭家及其黨羽在所有重臣那裡都撲了空後,他們乾脆放棄了,直接開始燒殺搶掠,蕭家開了自己家的油庫,放火一燒一條街。至於宮內,好像來了一群頂尖高手,直接對峙了重明宮,現在雙方僵持不下。」

    地洞裡重臣們臉色凝重。

    這是最壞的情況。

    己方軍備被盛都大營牽制,宮內也被威脅,無法迅速撲滅蕭家的暴亂,百姓遭殃。

    「盛都大營進來多少人。全部嗎?」

    如果是全部,那就完全沒有希望了。

    宮主搖了搖頭,她無法在短時間獲得太明確的消息,「我只知道,城門及時關上了,現在是血騎和蠍子營的人控制城門。」

    眾人稍稍舒口氣。

    賀梓皺著眉頭。他推算了一下城內勢力對比,發現如果宮內的聲音不能很快發出來,不能發出調兵指令,所有人都封在盛都城內混戰,對己方很是不利。

    「諸公打算如何?」

    江尚書道:「我等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此時不被亂軍抓獲,便是對太女的最大支持了。」

    幾位尚書都同意他的意見,紛紛點頭。

    賀梓眉頭未解。

    重臣一個不出面,沒有人出來主持大局,依舊是不行的。

    「哦對了。」宮主道,「我過來的時候,看見國子監的監生們準備去長明街上靜坐,阻攔蕭家了。」

    眾人沉默了一會。

    大乾向來有個規矩,便是不殺無罪學子。

    國家培養文化種子不易,留得一苗是一苗。

    誰動了學子,必定千夫所指,下場悲慘。千秋史書,都追著口誅筆伐。

    因為這一條不成文規矩,歷朝歷代,皇帝也好,重臣也好,都很怕士子宮門靜坐抗議這一手段。所以才有鐵慈一直都對書院,對天下文脈極為重視。

    哪怕就是奸臣當道,也沒犯過這條忌諱,佑康一朝權宦劉桓攬權,曾被國子監生於宮門靜坐,並一口唾沫吐在臉上,劉桓那麼個生剝人皮的暴戾主兒,都沒殺人。

    這一手段祭出來,稍有不慎便是遺臭萬年下場,任誰都要掂量幾分。

    但是今日不一樣。

    大理寺卿嘶啞著嗓子道:「非我族類,談何教化。」

    是啊,今日蕭氏引異族入室,肆虐於自己的國都和百姓,達延騎兵非我族類,又怎麼會顧忌中華文脈,和史書上千古聲名?

    賀梓深深皺起眉,心想便是要帶領監生們抗議,也得有人保護,有所組織,這得極有威望的人去做,比如自己。

    可自己要趕去宮中。

    他問:「朱彝呢?」

    無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賀梓以為朱彝陷於宮中,他起身道:「諸位在此等候消息,我請宮主帶我去宮中……」

    他還沒說完,看見顧小小背著一個包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是要出行的打扮。

    感覺到眾人投來的目光,他垂頭道:「我要去宮中。」

    顧尚書微微嘆口氣。

    賀梓道:「那你與我同行……」

    顧小小轉身對眾人道:「請諸位大人與我同行。」

    眾人愕然。

    顧尚書道:「小小,外頭正在搜捕……」

    「我會想辦法聯繫人來保護我們。」顧小小道,「但是我很擔心宮中。」

    「我擔心殿下。她不該在這樣的情形下,孤身應敵。而我們本該站在她身後,無論何時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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