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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大乾皇太女的產業全部託付給遼東世子?真是從何想來。
慕容翊卻似乎猜到她心裡所想,手指按在她唇上道:「慢著,能不能忘記彼此的身份?單純就關係來看事情?」
鐵慈慚然一笑。
沒辦法,當了十幾年皇太女,職業習慣。
她沒有再說什麼,慕容翊的提議,已經隱隱觸及了一些敏感問題。
她不知道為什麼慕容翊對於她的師父,總是保持著極大的戒心和敏感,畢竟師父如果要害她,當初不救她就行。這些年沒有師父的保護和扶持,她也萬萬沒有可能活到今天,這兩年師父漸漸對她放手,那也是因為她也到了該獨立自主的時候了,一個永遠需要人保護扶持的皇太女,也就永遠坐不穩那皇位。
但她不能苛責慕容翊什麼,他的多疑謹慎,想必和他的身世經歷有關。上位者狡兔三窟,怎麼能將生死命脈盡操於他人之手?何況師父又如此神秘且能力巨大。
慕容翊又道:「你要覺得難以開口,你點個頭,我去辦就行。」
「像你和我大師兄敲詐黑卡那樣嗎?」鐵慈呵呵一笑,「大師兄已經寫了三封信來和我罵你,並且催要那一萬多兩銀子,說再不給的話他難以平帳,回頭會被師父逼著鬧市裸奔。」
「那你給了沒?」
「當然沒有。」
兩人都哈哈一笑,末了鐵慈道:「不用你去辦。敲詐一次也便夠了,總是你去做這惡人,反而顯得我和師父生分了。」
慕容翊一笑置之,就知道他的阿慈連天下都擔得,自然不怕擔這點小小的為難事。
阿慈不讓他去辦這事,大抵是希望在她師父心裡給自己留個好點的印象,畢竟那也是很重要的家人,慕容翊體諒她這份苦心,並不會伸不該伸的手。
慕容翊搓了搓手指,想著方才指下柔軟溫潤的觸感,心裡痒痒的,想著之前聽人說,喜歡一個人,就是時時刻刻想要靠近她,看著她,撫摸她,親吻她,哪怕聽見名字都覺得心生歡喜,哪怕觸及指尖也覺得心花怒放,古人誠不欺我。
這麼想著的時候,手指便又撫上了鐵慈唇瓣,卻給鐵慈忽然張口,輕輕咬住,慕容翊一愣,隨即眼神便蕩漾起來,人也慢慢湊近。
卻在此時咻一聲疾響,兩人都是高手,聽聲辯位,都只將身體微微一偏,足夠讓開箭就行。
鐵慈心中詫異,城外迎駕她這邊已經展示了武力和殺機,都進了城,這還有誰這麼不長眼?
一轉頭,正看見側面一箭穿過車窗,卻是遠遠高過她的頭頂,箭尾帶著鉤子,哧地一聲勾住了車簾,細竹纏金絲車簾原本可以擋箭,那箭來的方向卻在帘子頂端,巧妙地射斷了系簾的繩子,帘子噼里啪啦一陣響,卷纏在一起從鐵慈頭頂掠過,箭去勢猶自未絕,要經過鐵慈頭頂再掠過慕容翊頭頂,慕容翊另一隻手一抬,抓住了箭矢。
但一邊帘子已毀。
透過車駕寬大的窗口,街邊的百姓都看見了車裡的風景。
一對漂亮的人兒。
緊緊依偎。
兩人都如玉樹瓊花,都穿著男裝,衣裳都不算過於華麗,一時竟然看不出到底誰才是皇太女來。
但眾人此刻也顧不上研究到底誰才是皇太女,都在忙著滿地撿眼珠子,目光滴溜溜地轉在兩人身上。
肩並肩。
頭靠頭。
方才好像還看見其中一個的手指掠過另一個的唇瓣?
還有眼力更好的在嘖嘖驚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
一時百姓譁然,遠處有人高叫:「聽聞皇太女好色荒淫,在南巡途中便日日招人伴駕,還因為爭風吃醋引發殺人案件,導致一名同知身死,事後為尊者諱早早結案。如今眼見,果然不虛,這光天化日之下,百姓百官擁衛之中,竟然也言行不避,白日宣淫!」
車駕兩側,燕南百官相視一笑。
這回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了。
只要放些風,再給人看見這一幕,自然會有那重視禮教風化的頑固碩儒忍不住,要來當街斥責。
年輕人血氣方剛,皇太女又無所顧忌行事不避,可不就給人抓住了把柄?
這事兒別的不說,最起碼在燕南讀書人心目中,一個壞印象是免不了了。
百姓也要看低這位皇太女幾分。
威信這東西,毀起來容易,建立起來卻難。
百姓譁然,有人開始扔臭雞蛋,爛鞋子。
但這些東西都沒能靠近車駕三尺之內,就被各種刀槍箭矢給擋了回去,有一枚臭雞蛋直直射到了扔雞蛋的人面前,在他身前炸開,臭雞蛋極其具有穿透力的氣味熏得他兩眼一翻咕咚暈倒。
其餘人披掛著一身爛鞋子爛菜葉,紛紛逃開。
一邊逃一邊還在罵,忽然罵聲都停住,街道上一片安靜。
車簾被左右分開,攜手出來一對人。
所有看見站在車轅上兩人的人心中,瞬間都掠過「神仙眷侶」四字。
一般的風神韶秀,一般的玉樹臨風,氣質卻迥然不同,一人如秋日暖陽明朗溫醇,一人如月下瓊花瑰姿艷逸,白衣少年看人時眼眸清澈又溫暖,讓人沒來由心生親近,黑衣男子笑吟吟的眼眸底卻藏著絲絲冷意,冰河之底暗流涌動,叫人不敢多看。
對於美麗的人或者物,人們總有自己都難以想像的包容之心,罵聲停了下來,便沒再起,無數女子開始往前擠,想要多看一眼來自盛都的美男子們,便是這馬車上這一對人其中必有一個是女的,但最起碼車駕旁邊的那些世家子弟,也一個個氣度不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