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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楊一休把老子迷倒,導致禮部尚書那一班人沒能及時去城門口,組織起對太女的人海攔截,事後他也不敢回家,直接和沈謐一起住在會館,聚集了一大幫來趕考的躍鯉書院學子,整日和各地趕考學子交流詩文,順便傳播皇太女的英明神武軼事。

    鐵慈此時正在御書房聽政,和之前一樣,她並沒有因為能力的增長試圖干涉政事,依舊選擇安靜聽政,這讓一些原本持觀望態度,擔心她得志輕狂的老臣們頗為讚許。

    今日有兩件大事,一是收到燕南萬民書,稱現今女世子虐待幼弟,欺壓百姓,行為不端,要求改立老王之侄游衛南為世子。

    皇朝三大藩,遼東最桀驁,隴右相對安分,隴右長樂王人如其名,只求長樂,沉迷修道長生,對朝廷指令屬於只要不侵犯隴右利益,基本都能配合。隴右雖然有自己的軍隊,但管理鬆弛,前些年鐵慈建議隴右周邊諸州對其進行軍事經濟的慢慢滲透,頗有成效,朝廷本有打算收歸隴右,想來難度也不太大,但是隴右的收歸會挑動遼東和燕南的敏感神經,引發不可控的後果,因此朝廷諸公的意思是徐圖緩之,一定要打,也得先打遼東,收歸遼東之後,再收其餘兩藩就會輕鬆很多。

    燕南對朝廷的態度,介於遼東和隴右之間。但前燕南王頗為重視軍備,燕南多本地土著,和大乾言語不通,民風彪悍古怪且遊走於大山之間難以管控。除了世代掌控燕南的游家,朝廷派官去也別想管好,好在燕南如今表面還是尊奉大乾的,上書求改立世子,朝中諸公對此分成兩派,一派覺得遼東未下,對燕南隴右宜多加安撫,女世子本就是權宜之計,碩果僅存的老王幼子聽說是個痴傻的,過繼改立侄兒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一派覺得既然老王子女不中用,正是朝廷大好時機,何必再改立精明的侄兒,萬一來個厲害角色怎麼辦?倒不如還是維持現狀,朝廷還多幾分機會。

    朝臣們爭論不休,鐵慈聽著,敲了敲桌子。

    臣子們都停下看著她。

    鐵慈笑道:「燕南天高地遠,多年來朝廷對其的了解,也只能從燕南自己遞送的文書上琢磨一二。但燕南風土人情到底怎樣,燕南王族對朝廷的態度怎樣,女世子其人如何,幼弟是否真的痴傻,那位改立的世子人選人品如何,不愛操心政務的百姓為何為此人上萬人聯名書,其間是否別有貓膩,這諸般種種,咱們都還被蒙在鼓裡啊。」

    眾臣都點頭,容麓川道:「殿下意欲何為?」

    「眼見都未必為實,更不要說耳聞了。」鐵慈道,「正好藉此名義,派人去燕南考察一番吧。」

    「殿下所言甚是,但是該派誰去?對方是親王,尋常官員去,完全可以不予理會,若派親王領隊……」蕭立衡眼睛一亮,剛想說昭王,話頭已經被鐵慈截斷,「孤親自去。」

    眾臣震驚,有人下意識道不可,有人沉思,反對的人都道皇儲系大乾國運於一身,燕南對朝廷忠誠有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事萬萬不可。

    鐵慈笑道:「孤歷練一年,東明去過,海上漂過,被追殺過,被火燒過,被石砸過,被水淹過,論起兇險,燕南怕還及不上。」

    蕭立衡立即閉嘴。

    蕭系官員齊齊低頭裝聾子。

    賀梓立即上前表示贊同,並大誇特夸皇太女身先士卒不畏艱險心系黎民,活生生把鐵慈此行的意義拔高到為國為民程度,為皇太女已經光輝赫赫的形象再描一層金邊。

    鐵慈事先和他通過氣,說南方自己是要走一遭的,賀梓沒有反對,皇太女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形下,多掙點資本總是好的。

    蕭家和皇族目前只維持著基本的平衡,那是因為蕭常的死因真相被封鎖了,狄一葦報給朝廷的塘報是說蕭常及親軍被遼東大軍伏擊,全軍覆沒。當時鐵慈親手殺了蕭常,又下令圍殺蕭家親軍給大軍報仇,參與報仇的士兵自然守口如瓶,其餘開平衛軍之類的非嫡系軍隊,事後鐵慈下令換防,將開平衛一部分軍隊換防至永平,處於狄一葦掌控之下,狄一葦自然能封好他們的嘴。

    這個結果蕭家自然不信,可蕭常死了,黃明死了,蕭家親軍一個都沒能回來,千里迢迢,想要得到真相沒那麼容易,這件事也是刺激蕭家促使改立太子的原因之一。

    但是總有一天蕭家會知道的。

    屆時,他們也喘過了這口氣,屆時就要有兇狠的反撲了。

    當然,這口氣喘不喘得過來,目前暗鬥還再繼續,就看大家的本領了。

    好比春闈主考官,賀梓板上釘釘要占一個名額,剩下的名額歸誰,蕭家死咬著不放。

    三司對蕭氏族人和蕭必安的審理也膠著著。在鐵慈回來之前,蕭立衡昨日暗示鐵慈,如果鐵慈這邊允許蕭族勾結地方官侵吞治河銀兩決堤泄洪案,蕭家隨便推個替罪羊,並放蕭必安一條生路,蕭家就會再讓出一個名額。

    在此之前,蕭家侵吞治河銀的帳本證據,也就是顧小小好不容易弄來的那一本,送進大理寺後,大理寺檔庫就莫名發生了一起火災,燒毀的物品,帳本就在其中。

    幸虧後來夏侯淳派九衛去尋找當日被騙去挖河的行商家屬,賀梓讓他們在皇帝出行的時候告御狀,將事情鬧大,案子才繼續審理下去。

    以前皇族是傀儡,現在有了一部分話語權,朝上每一件事,只要涉及權力和利益,三方集團都爭得不可開交,這讓政令通行變得非常緩慢,鐵慈和賀梓都覺得,這是對大乾的內耗,長此以往,為禍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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