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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那木圖倒漸漸穩定下來了,覺得大王有點不對勁,又覺得今日鬧起來很是無稽。
他退後一步,彎腰,準備和外甥道歉,緩和氣氛。
烏梁合看他那姿態,心間怒火稍減,走下台階,準備把這老東西教訓幾句就算了。
忽然聽見外頭腳步聲響,有人大喊:「大主事!大主事!不好了!左司言奉王命帶兵闖入府里,說您圖謀不軌,殺了您全家!」
那木圖宛如被巨雷劈在頭頂。
他霍然抬頭。
對面是大王子同樣驚愕的臉。
但看在他眼裡,那是惡毒的偽裝,是虛偽的掩飾。
他彎著腰,手放在腰腹之間,這是西戎貴族的行禮姿勢。
手指忽然觸及冰涼堅硬的物件。
那是淵鐵匕首,三件套他得了,自然順手帶走,他有權攜帶武器進宮。
護身甲穿在身上,簪子戴在頭頂,匕首插在腰間。
幾乎沒有思考,嗆地一聲輕響,一泓青藍色光跳上大王子眉宇之間,不等他的愕然轉變為震驚,那匕首便刺向他的胸腹。
那木圖的嚎叫殺氣瘮人:「你去死吧!」
人影一閃,一直跟在大王子身邊的護衛左右猛衝上前。
他們來得很快,因為訓練過無數遍,也確實擋在了烏梁合的身前。
但敵不過刀太快。
那刀宛如切豆腐一般,無聲無息切斷了護衛擋在面前的武器和拿著武器的手,穿過護衛的身體,最後哧地一聲切入了大王子的脅下。
那木圖眼底掠過一絲遺憾。
站姿的問題以及身高的問題,他無法刺向大王子的心口,不然就憑淵鐵切肉如切泥的鋒利,大王子現在已經死了。
大王子發出一聲慘叫。
無數的士兵從殿內湧出。
那木圖轉身狂奔,聽見身後刀風凜冽,心膽俱裂。
那刀很快,一刀砍在那木圖背後。
金屬斷裂聲刺耳,刀尖在眾人驚駭的眼神中飛起老高。
那木圖栽出滾倒,心中狂喜。
一聲大喊近在耳側,無數的士兵從殿外衝進,護著那木圖向外退。
那木圖有些驚愕,雖然他可以帶刀上殿,但是並不能帶太多護衛,更不要說帶軍進宮。
這些他的部下是怎麼進來的?
他還想給大王子來一刀,但現在顯然不可能了,人群潮水般撲來,他被護衛護著退出在最高處的大殿,低頭看見底下繞著宮殿一圈圈的黑影。
西戎王宮依山而建,宮殿層層,道路盤旋。
無數人如潮水般卷上,也有無數人洪流般衝下。
更遠處是扇面形狀的整個察那,扇柄處光芒點點,扇面處大片黑沉。
再往外是西戎的大片草場,鹽湖,沙漠,山林。
那木圖第一次站在這樣的位置看見這樣的景象。
天地撞入胸臆,心間不由一震。
忽然明白了西戎王室為什麼要依山而建王宮。
因為這樣仿佛可以看見整個西戎,國土就在腳下。
豪壯雄闊之處,難以盡述。
那木圖怔怔看腳下浮雲,心間如生浪潮。
他和曾經所有人以為的一樣,以為自己忠心耿耿,從無反念。
卻不知每個男人心中都有野望,只是有的人隱藏得自己都以為沒有,然而對景時,那野望便如洪水破堤,頃刻撞了個天翻地覆。
為什麼要退走呢?
這一轉身,就是亂臣賊子,從此狼狽逃奔,天涯浪跡。
而大王已經受了重傷,他的部下也進了宮,他在這關鍵時刻得了淵鐵武器和護身甲。
這是天意。
天意兜兜轉轉,讓王位最後依舊落於他手中。
中原有句話,叫天與弗取,反受其咎。
他霍然轉身,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我忠心耿耿助你登上王位,你卻以殺我妻兒回報,你這樣的人如何配坐王位!把我幫你得到的一切還給我!」
大殿裡傳來烏梁合的長笑,「老狐狸!就知道你遲早要露出狐狸尾巴!」
那木圖發出信號,自己帶著人往大殿裡沖,他的士兵們則順著山道,和不斷湧出來阻攔的王宮護衛們廝殺。
對戰中大家披頭散髮,誰也沒注意自己的對手長什麼樣。
因此也沒人注意到鐵慈等人早已混了進來。
那個鐵面無私的宮衛首領追在他們身後攔截,始終無法想通這些人是怎麼忽然冒出來的。
明明他安排的守衛,將整個王宮都守得密不透風,王宮依山勢而建,本身也易守難攻。
他卻不知道,他這一日的布防安排已經被動過手腳,田武沒有動在要害處的所有守衛,讓他一眼看不出來,卻撤開了山背和山腳幾處不起眼的巡哨。
而那幾處,有一處短而隱秘的小道,穿過一處山洞,可以直穿入王宮。
其實不能叫密道,只是王族子女小時候玩的地方而已,烏梁合是長子,年紀比後面的弟妹大很多,所以他不知道有那處洞穴。
鷹主的人將那已經半堵上的洞穴開通,連接了王宮的一處高牆,田武動手腳調走了那處的守衛,但是己方人手不夠,不足以抵擋防守嚴密的王宮守衛。
鐵慈曾想過自己利用瞬移去殺了烏梁合,但一來城內有兵的人好幾個,殺一個大王不具有任何意義,如果不消滅他們的兵,那麼很快就會有新大王。二來報仇的機會,還是要留給鷹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