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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採得粗暴,到底是不懂技巧,還是時間匆忙呢?
眾人繼續前行,第二日便趕到孚山腳下,那裡有幾個小村子,離西戎最近,翻過一道山便是西戎的翰里罕漠,往日派往西戎的探子,也有從這裡走的。只是除非極其隱秘的任務,否則一般眾人不採取這種方式,因為這邊接壤的西戎國土,在本身氣候就不算好的西戎來說,都是相對惡劣的地區,大半地域都是沙漠,水源少,食物少,百姓少,但是因為是離大乾最近的道路之一,有很多為了節省成本的商人選擇從這裡去西戎,因此又隨之誕生了沙盜,一旦遇上,那就是漠中乾屍的結局,所以現在連商人走這裡的都不多了。
山腳下最大的村子叫羅塘,聽余游擊說,這村子規模不小,日常耕作為主,打獵為輔,村中多精悍獵戶,日子勉強可以過得。
孚山山勢很斜,岩層鬆散,之前就塌過半座小山,險些埋了百姓不說,還將和西戎之間的天然屏障打通了一半,害得狄一葦不得不連夜派軍隊來修補。
其實現今還沒有山體加固這樣的工程,哪裡塌了搬離哪裡便是,當地官府沒這個閒心操心這些。狄一葦是考慮到孚山好歹是兩界屏障,害怕山體滑坡是西戎軍隊挖隧道導致,時常注意著這邊。
一路按著正常行軍前行,鐵慈有意查看這些人的素質,士兵自不必說,倒是書院學生竟也表現不錯。
尤其是戚元思,順利從狄一葦那裡要到了名額,一路像是卯著勁兒,行路在前,享受在後,搶著幹活。
楊一休那個滑頭,就經常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活推給他。
容溥大部分時候都在車中,也跟著日夜趕路,有時還給自己熬藥補充一下元氣,不給他們添麻煩。
有次他也熬了一碗藥給鐵慈,還沒端過來就被飛羽「失手」給打了。
容溥也不生氣,淡淡說一句哎呀拿錯了,這一碗才是的,轉手給鐵慈又端出了一碗。
就,很心機。
鐵慈卻不喜歡好好的喝補藥,正委婉想要拒絕,精乖的楊一休已經躥出來,說聲哎呀我最近正虛,給我補給我補,接過就咕咚咕咚喝了。
容溥:……女人的補藥你搶什麼!
鐵慈詫異地看楊一休,這傢伙不是一直是容監院的新跟班麼?
晚上在路上歇宿的時候,她問楊一休,楊一休剛啃完飛羽扔給他的肉骨頭,一抹嘴油光錚亮地道:「在軍營和書院裡我自然要聽容監院的,出了營,我聽當老大和拳頭硬以及會做飯的。」
鐵慈對他伸個大拇哥。
就憑您這泥鰍性兒,西戎便是銅牆鐵壁你也鑽得。
次日下午到了羅塘村,天色不好,陰沉沉扣在頭頂,遠處的村子,黃土夯的房子低矮灰黃,一些破布在竹竿梢頭飄蕩,四處不見人影,透著一股蕭瑟荒涼勁兒。
鐵慈有點驚愕,不是說這個村還挺熱鬧嗎?人呢?
老遠的有家門前有什麼東西在晃蕩,遠遠看去圓圓的,撞在破舊的木板門上,發出撲托撲托的聲音。
戚元思最近處處要搶先,說聲我進去看看,便策馬而去,鐵慈喊都沒喊住。
她只能也跟著過去,下馬還沒近前,就聽戚元思一聲驚叫,猛地向後一躥,正躥進她懷中,一手還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
鐵慈一抬頭,就看見門框上竟然吊著一隻人頭。人頭已經半腐爛,深邃的眼眶空洞地注視著來人,在風的推撞下,一次次地砸在門框上。
矮房,土牆,破門,人頭,蒼黃將冥的天空。
這一幕鬼氣森森。
更鬼氣的是,撲托撲托的聲音不斷響起,四面的房子門框上,院門上,屋檐下,竟然很多都吊著人頭。
鐵慈被戚元思抓到戴著護腕也能感覺到痛,詫異地回頭看他一眼,道:「你怕死人?」
戚元思的臉唰一下紅了,立即放開了鐵慈的手腕。
飛羽悠悠地從他身邊走過去,片刻繞了村子一圈,回來道:「人頭十三隻,應該都是村民,大部分是青壯年,且都在同一時間內死亡。砍頭的是彎刀,非常鋒利大力,像是在立威。」
余游擊帶著一批士兵也進村查看,半晌後出來,點頭認可了飛羽的判斷,又道:「村子裡遭到了洗劫,衣物凌亂。應該是有人闖入,燒殺搶掠,村中青壯為了護村,被殺很多,其餘人扶老攜幼連夜出逃。所以村子一夜間成了荒村。這些頭顱應該是侵入者為了立威,掛起來的。」
鐵慈進了最近的一戶院子的門,低頭摸了摸堂屋的桌面,又走出來,凝視著那些在風中不斷撞著門框的頭顱,道:「入土為安,都取下來安葬了吧。」又道:「書院學生負責尋找宿處,拾柴生火,準備食物。」
戚元思漲紅了臉。
這支隊伍雖然余游擊官位最高,但是指揮權是狄一葦親自交給鐵慈的。而鐵慈在行軍中,一直對書院學生和士兵們一視同仁,不允許書院學生受到照顧。
但此刻鐵慈的安排,明顯就是因為他,而把不用面對屍體的任務交給了書院學生。
這比罵他一頓還讓他難受。
當初退婚鐵慈的時候,雖然是父親做主,但是他自己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傀儡難有好下場,他又何必把自己捆上去。
到後來書院被鐵慈整沒了脾氣,示好被拒的時候,他還十分憤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