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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鐵慈心中嘆了口氣。
記得師傅說過,綠茶心理素質一般都很強大。
師父誠不欺我。
比如說容溥,從不逼迫,也很少正面表白,選擇水滴石穿的攻陷,無孔不入的包圍,潤物無聲的滲透,這便讓她無從下手,連拒絕都沒名目。
多說一句都像自作多情。
她明明每次都逮著機會嚴詞相告你我無緣,從言語到行動全方位的疏離,但他就是能如清風過耳,不傷不頹,平靜坦然,不讓她有任何機會推他出圈。
這不是強大是什麼。
鐵慈甘拜下風地接過茶,像舉著酒杯一般,對他一照,一飲而盡,放下杯道:「如果你是來問我為什麼名單里沒有你,那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多謝你通情達理識大體,不來鬧名額。」
容溥便笑了。
「殿下把話都堵死了,我說什麼好呢?」
「那便不說了。」鐵慈微笑端茶送客。
容溥卻道:「好喝嗎?還想要?我給你再斟一杯。」說著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摸出一隻紫砂茶壺,真的給鐵慈又滿上了。
鐵慈:……我就不信你不懂端茶送客的規矩。
容溥在她逼視的目光下坦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不急不忙飲了一口,才道:「臣自然不敢拖累殿下,名單之事不說也罷。不過臣剛剛領了一個任務,要去孚山采一批當地特產的草藥,為蠍子營製作一批效果極好的金瘡藥,狄指揮使命臣和殿下的隊伍同行,臣的安全,之後便要拜託殿下了。」
鐵慈呵呵一聲。
果然。
孚山有好藥,你之前怎麼不說?
真是懶得理你這茶茶的心機。
既然狄一葦下了命令,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微笑舉杯,手掌對帳篷外一抬。
走好吧您哪。
容溥面帶微笑出去了。
雖然被皇太女禮貌地驅趕了,但好歹是他贏了。
他一出去,鐵慈剛翻了一頁地圖,又看見一道影子長長地投上地圖。
然後聞見香氣。
這位美人讓人最無法拒絕的就是他的美食。
畢竟通往皇太女心的最好辦法是抓住她的胃。
門帘一掀,飛羽端著一盤炸饊子來了,剛剛炸好的饊子在托盤中猶自滋滋作響。
先前說過狄一葦是個神奇的人,她要求很高,但是軍紀並不嚴,除了擄掠良家奸**女軍中殺人搶劫民財不允許並發現便處死外,其餘只要你能力入她眼,她的寬容度也是令人髮指的,所以飛羽才能公然每天給鐵慈開小灶,想吃啥就吃啥,想啥時候吃啥時候吃,想不給指揮使吃就不給指揮使吃。
饊子揉得極細,比髮絲粗不了多少,炸得金黃酥脆,灑了黑白芝麻,入口即化,香酥無倫。
兩人對坐著吃饊子,各自嚼得山響。鐵慈先前喝了容溥的茶,正覺得有點燒心,吃這油潤適口的點心,只覺得渾身舒暢。
她出身宮廷,行事講究,但跟隨師父多年,也受了她脫略行跡的影響,尊貴里總含了幾分實在素樸氣息。
就好比這吃食,容溥拿來的茶她一喝便知道是頂級的儋山雪芽,按克算錢,一兩千金的那種。
甘醇美妙,餘味雋永。
但她更喜歡的,卻是這老農吃食的饊子。
鐵慈嚼著饊子,心想這也是飛羽一直沒有把她和皇太女聯繫起來想的原因之一吧,一方面是他沒有認真想,另一方面也是她和傳聞里的皇太女區別太大了。
拜蕭家多年宣傳之功,在很多人心目中,皇太女廢、驕矜、奢靡、不學無術。
絕不是穿著粗布袍子和飛羽對坐咔嚓咔嚓嚼饊子的女子。
越了解「皇太女」,越對不上「葉辭」。
不過,他若真的認真想,她的身份也隱藏不了多久了。
鐵慈此時態度隨緣,不說,不過是賭一口氣罷了。
誰又比誰坦白呢。
對面,飛羽掏出帕子,拉過她的油手,將她指尖細細擦乾淨。
鐵慈垂眼看著自己的手指,被他修長潔白手指包裹著,十指連心,相觸的時候是不是也能感受到心的跳動?
飛羽揩乾淨她的手,髒帕子順手往容溥帶來的珍品紫砂杯中一扔。
鐵慈:……您這泄憤的手段其實也挺茶的。
雖然飛羽在雜差營,但他的消息渠道靈通得很,鐵慈也不必藏著掩著,直接道:「你來總不會也為那名單吧?」
「當然不。」飛羽一臉詫異地道,「我負責伙房,又不是正規軍。這種苦差,可別找我。」
鐵慈鬆了口氣,然而又有些悻悻。低頭去看地圖。
卻聽飛羽道:「所以我把正規軍給辭了。」
鐵慈:「???」
飛羽傾身,凝視著她的眼,笑道:「所以葉把總,你們隊伍里,需要一個會廚藝會武功還會色誘的全能伙夫嗎?」
鐵慈迎上他目光,嘴角一彎,擰了一下他的臉,「不夠全能,會賣萌麼?」
飛羽和她混久了,漸漸也熟悉她的怪話,在她指尖順勢一轉頭,眨眨眼,雙手在耳邊一招,道:「啊嗚,這樣?」
鐵慈忍不住笑,「喲,這哪來的公老虎。」
飛羽抵在小桌上的肘一擺,生生將兩人之間的小桌拐到了一邊,「啊嗚」一聲便撲了下來,「那先吃了你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