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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師傅放心,徒兒便是拼死也不會讓您傷損分毫!」

    「好孩子。」老怪難聽的聲音柔和了幾分,聽起來居然生出些溫情,「這段日子多虧了你,你放心,待師傅好了,定然不會虧待你,屆時你便知道,做毒狂的弟子,該是何等榮光!」

    那黑袍人便恭敬又憧憬地道:「弟子已經可以想像出那般盛景了,多謝師傅厚愛。」

    老怪哈哈一笑,嘩啦一下拉上門。

    樹後,朝三和赤雪對望了一眼。

    兩人都知道主子當初和毒狂對上的經歷,那兩個小賊,分明說的是自己主子。不禁都有些憂慮。

    毒狂這等人物,一旦恢復了,找上蕭家聯合……

    赤雪對著朝三做了個手勢。

    朝三猶豫著。

    這姑娘不會武功,自己一個人,能解決那兩人嗎?

    這萬一打草驚蛇……

    赤雪看他猶豫,不說什麼,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一些零件,很快組成了一個小小的十字弓弩,裝在手臂上。

    那弓弩的弩箭細細小小,赤雪拔下頭上簪子,打開開關,滴了幾滴藍色液體在弩箭箭頭。

    朝三:「……」

    有點怕。

    他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指了指那守在門口的黑袍人,示意赤雪對付。

    他看出這個人沒有什麼武功底子。

    而他直起身,悄悄繞往屋子後,想趁老怪行功出手,也好救下那個嬰兒。

    兩人各自悄然行動,朝三繞到屋後,忽覺腳下一軟。

    一道霧氣從腳底彈開,他腦中一暈。

    黑袍人霍然站起,喝道:「誰!」

    朝三和赤雪都不動,赤雪的弩箭還沒到射程內,只能屏住呼吸。

    一時林內只有細雨濕葉的輕聲。

    屋子裡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嬰啼。

    與此同時蓬地一聲輕響,血打蓬窗,一些血點甚至濺到朝三臉上。

    方才還有點發暈的朝三立時驚醒了許多,他低頭看著腳前的血跡,臉色發白。

    黑袍一閃,那黑衣人顧不得外頭警兆,搶進屋內。

    赤雪從草叢中站起來,遠遠對朝三打個手勢。

    突攻失敗,孩子解救不了,對方已經發現,一旦騰出手就會來對付他們。

    按說現在就該走,但是兩人都有些捨不得。

    老怪功成之後會有短暫虛弱,不趁這個機會動手,難道還要等人家恢復了來對付主子嗎?

    兩人對視,朝三點頭。

    赤雪有些詫異,她一直覺得這傢伙性子優柔寡斷,又慫又嘮叨,沒想到關鍵時刻,從來不退一步。

    兩人這回匯合,仔細腳下,換個方向,從後方靠近茅屋。

    茅屋裡一直發出聲音,有時候像軟體動物擦過地面腹部鱗片的摩擦聲,有時候像毒蛇吐信的絲絲聲,有時候像在大力攪拌一團黏膩的爛肉……光是聽著這聲音,兩人便想嘔吐。

    赤雪看看朝三的臉色,遞給他一個解毒丸,朝三毫不猶豫接過吞下,毒狂的毒一向厲害,但這次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中毒不深,或許是那孩子的血的緣故,但朝三想到這個,臉色更難看了。

    那嬰堂的那些天天泡澡,喝奶都帶藥的嬰兒們,原來都是盛都那些高官貴族的養身鼎爐!

    蕭家為了交結大臣,掌握把柄,不惜做這老毒物的掮客,引誘那些想要富貴萬年的臣子貴族們入彀,用這些幼骨鼎爐,交聯成自家籠罩全朝的勢力網。

    成年貌美的孩子則送給當地豪強,一手遮天。

    道貌岸然的表象下,是令人髮指的瘋狂行徑。

    四處邀名者,內里多半藏污納垢。

    這麼喪心病狂的事,今兒便是拼了性命,也得把那染血的底兒給掀出來!

    兩人耐心等老怪功成,並不打算在他行功時候出手,畢竟毒狂此刻一定渾身毒氣流轉,不可靠近。

    夜色漸漸深濃。

    忽然「砰」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猛然漲開,伴隨老怪一聲猛烈咳嗽,噗地一聲響,那黑袍男子聲音道:「好了!師傅功成了!」

    赤雪朝三同時掠上茅屋窗下。赤雪胳膊抬起,朝三目光炯炯。

    老怪有點疲倦的聲音響起,「好了,為師這就調息納氣,你且為我----」

    「嗤。」

    一聲輕響,伴隨一聲慘叫。

    赤雪朝三探頭,就看見那黑袍人五指已經插入老怪的天靈蓋。

    與此同時老怪坐的榻碎裂,兩人掉入底下的坑中,黑袍人只露出一個髮髻,赤雪的箭已經無法瞄準。

    黑袍人落下時,衣袖一甩,撞翻了一個罐子,頓時毒蟲如黑霧傾瀉而出,直奔兩人而來。

    赤雪朝三隻能後退,眼睜睜看著那黑袍人手指按在老怪頭上,隱約黑氣瀰漫而出,而老怪在他掌下扭曲掙扎,宛如一條蠕動的大蟲。

    兩人看得心驚,萬萬沒想到事態竟然如此發展,一時也不得過去,只看見那黑袍人衣袖揚起,鼓盪起陣陣黑色的風。

    片刻之後,他鬆手,那坑裡啪嗒一聲,什麼東西軟了下去。

    黑袍人還站在那裡,俯首望著坑裡,冷冷笑了一聲。

    「做毒狂的弟子再風光,也不如做毒狂風光,您說是不是?」

    坑裡沒有聲息,黑袍人嫌惡地伸腳踢了踢,「噁心的老頭……拿毒毒得我死去活來,毒得我不得不伺候你,做你的狗,什麼都藏著不教我,還指望我做你一輩子的狗!如何?我偷學的竊鼎大法不錯吧?一輩子拿人當鼎爐練毒,到頭來自己做人鼎爐,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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