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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她出了門,飛羽才停了那拖長的調,挑挑眉,曼聲道:「……你啊!」

    ……

    鐵慈去了人流最熱鬧的廟宇處,一般這裡都會停留很多攤販,果然在一座道觀的廊檐下看見了賣那種小魚乾的,是當地特產,只有本地的河流里有,也只有本地人會做。

    那容蔚就確實是回遼東去了。

    證實了這點的鐵慈心情有點低落,坐在一家賣餛飩的攤子前,看外頭大雨傾盆。聽著來躲雨的人討論兩日暴雨,橫貫海右的鏡河水面暴漲。又說漁民們近日好收成,但是漁稅又漲了,有個漁民被水草絆住腳淹死了,家裡依舊無錢發喪等等閒話。

    遠遠地,看見有馬車過來,有人坐在車轅上,捧著個地圖在問路,這種潮濕悶熱天氣,車鏈子拉得緊緊的,想必裡面是不方面露面的大家閨秀。

    那馬車上泥跡點點,車輪磨損,顯然是走長路的外地客,本地的一幫閒漢立即圍了上去,這些大多是各家暗娼寮子的龜公,都是些年老色衰的妓子和地痞混混聯合起來,租個房子,日常拉些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客,如一群盤踞在盤絲洞裡的母蜘蛛,探出長長的絲,黏著一個是一個,運氣好,倒也軟玉溫香一夜天,臨走還能剩下條內褲,運氣不好,就此失蹤了也是有的。

    鐵慈是個外地人,前兒剛來的時候也曾被拉過,但是飛羽一探頭,那些人便悻悻而走,沒說的,身邊有那麼個美人,誰還會去逛暗門。

    二師兄卻是經常在外面跑的,當時就彈出一枚碎銀,打破了領頭的腦袋。用二師兄的話來說,這是對當地的地痞混混們的示威警告,讓他們別以為自己等人是肥羊,就想些什麼歪點子。老實一邊呆著,大家清淨。

    所以確實挺清淨的,鐵慈目光在那輛馬車上掃過,並不關心這外地人接下來的艷遇,起身回去了。

    走的時候還不忘記給飛羽帶了幾樣小食,油紙包包了,揣在懷中。

    她打著傘,經過那輛問路的馬車,感覺那帘子微微一動,裡頭人似乎輕輕「咦」了一聲。

    但鐵慈也沒注意,闊大的油紙傘遮住了她大半身,很快消失在街巷盡頭。

    回到客棧時,她在廊檐下收了傘,正看見二師兄站在廊檐下,對著一泊水窪搔首弄姿,這傢伙今天換了一身衣服,鐵甲長靴紅披風,赫然是師父畫本上的騎士服裝,腰上還挎著西洋劍,手裡還拎著一個巨大的袋子。

    鐵慈停住腳步,心想這傢伙閒得無聊又玩起靠絲了,那袋子裡是什麼?不會是另一套衣服吧?

    二師兄自己喜歡靠絲,還喜歡拉著師兄弟姐妹一起靠絲,可惜師兄弟姐妹們大多數都不給面子,鐵慈性情好,小時候還肯陪他玩玩,大了也就各種謝絕,笑話,那些奇裝異服,動不動露胸口露大腿,這要給別人看見了,彈劾她的奏章能堆滿重明宮。

    她遙遙看著,看二師兄像個花公雞一般顧盼自憐半晌,才拎著袋子溜溜達達上了樓,先往飛羽房間探了探頭,大概是看見沒人,又去了鐵慈房間,站在門口,昂首等著裡面的人招呼。

    裡面的人沒動靜。

    飛羽正抱著鐵慈的被子睡得香,聽見動靜也不理。

    二師兄咳嗽一聲。

    過了一會,再咳一聲。

    半晌之後,他忍無可忍,敲了敲門。

    飛羽這才懶洋洋轉過來,一眼看見門口的人,一怔,下意識去摸刀,隨即反應過來這是那個二傻子。

    二傻子顧盼自雄地倚在門口,眼皮耷拉著,問她:「如何?」

    「什麼如何?」

    「我這身……如何?」

    飛羽瞟一眼,點評:「像個甲殼蟲。」

    二師兄默然一會,呵呵道:「你們女人啊……」抬手扔過來一個包裹。

    包裹落到床上散開,露出裡面一大堆衣裙,襯裙,紗裙,緞裙,各種絲帶,蕾絲,花帽,皺褶……瞬間將飛羽淹沒。

    她從這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中掙扎出頭,「什麼玩意?」

    「穿起來罷。」二師兄昂著下巴,眼神卻落在她臉上,「讓我瞧瞧。」

    飛羽忽然哎喲一聲,從屁股底下拉出一個魚骨一樣的東西。

    二師兄:「這是襯裙支架,可以讓你裙擺圓大,更顯腰細腿長,尊貴柔美。」

    飛羽撈起一塊金黃色軟滑的東西,那東西波浪一般垂下來。

    「這是我重金做的假髮,燦爛金髮,用真正的人發做的,特意從海外搜羅來的。一般人我不給她戴。」

    飛羽點點頭,最後拎起一件,那是一件低領薄紗,穿上去絕對什麼都能看見的紗裙,那裙子背後鏤空,無數絲帶縱橫交織。

    「嗯?」

    這一聲尾音有點危險,二師兄渾然不覺,點點頭,恩賜般地道:「最貼身的,我比量過你的身形,絕對不差一毫,說起來,你骨架有些太大了,所以更適合這種西洋宮廷風格的裙子,你放心,這絲帶都在後面,等會我幫你系……」

    室內一陣靜默。

    鐵慈正走到側邊樓梯前。

    第134章 舊友相會(二更)

    忽聽樓上一聲巨響,伴隨一聲慘叫,然後偌大一條身軀就飛出了欄杆,在快要撞到地面的時候停住,就那麼悠悠蕩蕩地倒吊在大雨中,那造型頗有些不可言說,腳上栓著長絲襪,頭頂鳥毛擦地,脖子上掛著蕾絲襯裙,眼睛上一副胸罩如巨型墨鏡,一大團金黃捲髮塞在嘴裡,被雨水淋濕了淅淅瀝瀝地滴水,乍一看上去還以為滿嘴吐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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