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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就連太后也不能坐著了,大乾宮律,皇帝地位其實是尊於太后的,只有逢年過節,太后聖壽等日子,才會給太后磕頭。
她站起身來,忍住怒氣,道:「皇帝這是做什麼!慈兒難道不是我的孫兒嗎!你們這樣,吵得我頭痛!」
說完她捂住頭,匆匆便走,皇帝在她身後喊:「太后,靜妃還在廣場跪著呢!」
太后一個趔趄,匆匆走了。
蕭次輔最先起身,來攙皇帝,皇帝一轉頭看見是他,眼底怒火一閃而過。身子一歪,倒在蕭次輔身上。
蕭次輔只是做個樣子,沒想到皇帝壓過來,皇帝身形高大,比乾瘦的他結實多了,這一壓,蕭次輔站不穩,哎喲一聲摔出老遠。
皇帝袖子一甩,怒道:「蕭卿,你這是有何不滿,想要暗害朕麼?」
蕭次輔:「」
賊喊捉賊!
娘的腿好痛!
那邊太后匆匆回宮,李貴急急追上去,卻不妨忽然肚子痛起來,想著別不是先前喝了杯底下人孝敬的冰飲子壞了肚子,只好先去恭房,又命正在眼前的一位慈仁宮副管事太監伺候著。
太后回了宮中便要卸了釵環休息,那副管事太監親自上來伺候著,平常這人不常進太后的內殿,沒想到這人一手的好梳頭功夫,手下又輕巧柔和,卸了釵環,給太后梳了個方便睡覺頭髮又不會亂,還很好看的髮型,手指在發間穿梭的時候用了點巧勁兒按壓,太后的偏頭痛都被緩解了很多。
人舒服了,心火也就散了點,太后坐在鏡子前,想著方才發生的事,心裡明白這回扣不住太女九衛出京了,但是又怕給了鐵慈兵力,到時候天高皇帝遠的鬧出什麼大事來。
她在那裡沉思,隨口問:「以前沒怎麼見過你,你是哪裡提拔上來的?」
太監笑嘻嘻地道:「奴才原是內儀監的,去年剛升了娘娘殿裡副管事,掌外院灑掃雜務,等閒沒那福氣進殿伺候您的。」
「內儀監的,難怪梳一手好頭髮。內儀監的人,聽說多半出身不錯?」
「謝娘娘誇讚。奴才家早年也算薄有家底,後來家道中落,和兄弟二人,一人入了九衛,一人便進了宮。」
太后聽見九衛,心中一動,道:「九衛的人員倒雜。」
她記起九衛里還有不少蕭家派系的人。又問了太監的出身。果然,那太監出身的小官家庭,七扯八彎,也算是蕭家門下。
不然也不能進她的慈仁宮。
太監彎著身子,小心地將她的白髮編進辮子裡去,柔聲道:「九衛是個清閒活兒,都是咱們的自己人,太女日常也不啟用,奴才那弟弟,總嚷嚷著想要換個地方,奴才知道了,教訓了他一頓,能進九衛已經是太后的恩典,怎可以得隴望蜀的」
他說話輕輕娓娓,太后聽得舒服,心中漸漸也想明白了。
九衛組成成分可雜得很,鐵慈日常在盛都都不敢啟用,如今便派到她身邊,她如何就敢用了?
把九衛弄過去,還可以監視或者控制她的行動呢。最起碼以後可別再發生滋陽這樣的事了。叫她邀了好大的名聲去,今兒看見群臣那震驚讚賞的眼光,看了叫她堵心。
若是還不聽話,那九衛里還有
她想起之前在九衛的布置,臉上神情漸漸舒展。
有那人在,就算是皇帝和皇太女非要把九衛弄去是有什麼野心,也做不成事兒。
反而容易偷雞不著蝕把米。
身後太監微笑著攏起她的發,太后忽道:「傳次輔來慈仁宮吧。」
太監笑著應了一聲。
一個時辰後,著令太女九衛出京,駐海右滋陽的命令,便出了宮門。
大殿前廣場上的靜妃,才由人慢慢扶起來。
大殿之巔有個人站在那裡,明黃袍子,看見她起來,遙遙一笑。
靜妃忽然就想起那日也曾在太后膝前一跪,出門後看見的陛下氣急敗壞的神情,和太女微帶失望的目光。
她覺得心裡茫茫然的,並不明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卻忍不住紅著眼眶,也一笑。
鐵慈背著一個小包袱,站在躍鯉書院高大的牌坊前。
書院的選址多半依山傍水,所謂師法自然,從這座高大的漢白玉牌坊下看過去,可以看見整座書院呈串聯式排列,中軸正對著青陽山最高的山峰,牌坊後的廣場後,便是一座書院最重要的講堂,黑底金字書「明倫」二字。講堂左側藏書樓藏書浩瀚,右側祠堂拜祭先聖,飛檐斗角挑著群山間分外清透的日光,再後面便是齋舍,餐堂,武場等地,若是從空中俯瞰,便可見群山環抱之間,白牆灰瓦的浩浩建築群左右對稱,如翼凌雲。
赤雪丹霜和沈謐都站在她背後,一起土包子一般仰頭看那牌坊。
三人那日在火場失去鐵慈蹤跡後,一路尋找,順著鐵慈留下的痕跡進山,卻因為山雨沖刷掉鐵慈的記號而在山中迷失方向,找尋多日後碰巧遇上了從谷中出來的鐵慈。
說來也奇怪,他們在山中轉了那許多日,竟然始終沒能走進靈泉村。
見面驚喜自不言表,鐵慈自然帶著他們一起去了書院。她從賀梓那裡領了任務,要在書院完成一期學業,並且查清他夫人的死因。
據賀梓所說,當年他忙於書院事務,忽然被急召進京,進京之後沒多久就發生了當時的「三王之亂」,先帝的兄弟唐王、魯王聯合作亂,先帝長子平王渾水摸魚,盛都連續動盪三個月,賀梓當時並未參與其中,但是因為被數家拉攏,也受到了控制和監視,等他終於擺脫這些打算回海右時,卻接到夫人早已自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