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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鐵慈一探頭,看見船翻處一條水線飛快地向前,那速度驚人。
鐵慈毫不猶豫追了上去,水下看見大船傾覆,無數的淵鐵刀劍從裂開的底艙緩緩傾落,很多刀劍沉入海底之前脫離了劍鞘,鋒利的刃口將經過的水底生物紛紛切割,鮮血一股股瀰漫在海水中,這一片海水很快變成血海,鐵慈的視野一片通紅。
這時候鐵慈再游,一來看不清方向,二來撞上淵鐵刀劍自己也就步了魚的下場,她無奈之下只得再次出水,一腳蹬上旁邊沉船的船身,幾個起落,就到了甲板上。
然後就看見前方遠遠一葉小舟,有人正將一人扶到小舟上,日光照射看不清人臉,依稀是那個方才和她打架的傢伙。
沉船本來就是遼東接應定安王的船,上頭什麼武器都有,鐵慈順手取了一張弓,張弓搭箭,弓成滿月。
皇太女武藝水準如何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她的箭術人人都知,十二歲時皇城一箭差點射掉追求者子孫根的戰績,最偏遠地區的老嫗都耳熟能詳。
此刻她出箭,箭起風雷之聲,明明是最普通的箭,遠比不上蕭雪崖雪弓銀箭,卻也飈射海上,激起丈許風浪,像要把日頭都射碎。
這一回,箭尖向著那海釣的傢伙。
就在那一瞬,她的箭剛剛離弦,就看見那傢伙拳頭放在身後,猛地一拳,咔嚓一聲。
船底裂開的那一瞬間,她的箭也呼嘯而至,看起來就像船是她射裂一樣。
而他已經趁著身子一沉的功夫,一把抓住定安王頭髮,帶著他一個側身,又滾到了水裡。
箭尖本來已經已經擦著他頭頂掠過,他卻在那時將肩膀一抬,將肩膀送上了箭尖,擦出一溜血花,噴了定安王一頭。
然後定安王被他按著腦袋沉入水下,一條水線飛速向前一段,兩人再次濕淋淋冒出頭來,那海釣的傢伙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依舊揪著定安王頭髮。
鐵慈瞧著,嘴角一抽。
這架勢,不像是救人,倒像趁機泄恨來著。
苦肉計,市恩計。
明明可以躲過,偏要借著她的箭,毀船,受傷,演了一幕「拼死救主」的大戲。
自己倒無意中成了他這幕大戲中的丑角。
也許不僅僅是自己,慕容端,李堯,蕭雪崖都是他這幕戲的配角。
什麼玩意。
救人都救得這麼不純粹。
更重要的是,他不僅「救駕有功」,甚至可能還拿到了一部分的淵鐵武器。
這場風波中,他才是最大贏家。
鐵慈緩緩放下弓箭。
射程太遠,海上浮沉,對方計策已成,是不會給她再射著了。
她側頭看了看亂糟糟的港口,船散開需要時辰,蕭雪崖在指揮軍船下水,但是很明顯,來不及追上了。
再抬頭時,前方日頭渾圓一輪,海水波光粼粼,對方在粼粼波光中只剩下一個剪影,恍惚中回頭,鐵慈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見對方單手拿斷了的箭杆當簪子,把頭髮三繞兩繞束了起來,然後遙遙抬手點唇,彈開。
赫然又是一個飛吻手勢。
鐵慈:「」
半晌,她慢慢地,面無表情地,豎起了中指。
對方眼神奇佳,遙遙地也看見了,一邊繼續努力游,一邊將頭上箭杆豎起來,日頭光影下,頭上那直直長長正中間的一條,也像一根巨大的豎起的中指。
鐵慈:「!!!」
底下軍船在射箭,箭都遠遠落在那人身後,遠處有隱約船影,那傢伙顯然還有船隻接應。
鐵慈一邊收回手指,把手指掰得咔吧咔吧響,一邊想大乾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厲害的混帳?
天下混帳,焉能不盡入孤帳中?
決定了,一定要閹了,送回瑞祥殿,和小蟲子做姐妹。
身後腳步聲響,卻是蕭雪崖也上了沉船,鐵慈沒回頭。
蕭雪崖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看著遠方的船影,沉聲道:「我已令海威衛水軍守備下令追擊和封鎖,同時我的士兵已經下水撈劍。」
按說鐵慈在這裡,就該鐵慈下令,蕭雪崖卻連請示她的意思都沒有,語氣硬邦邦的像命令。但鐵慈知道這傢伙獨斷專行慣了,腦海中根本沒有尊重她這個皇太女的意識,或者他此刻來說一聲,就算是對她最大的尊重了。
鐵慈笑一聲,回過頭來,「海威衛的人還能用?」
蕭雪崖臉色難看,沒有說話,船在慢慢歪斜,鐵慈卻站立如松,蕭雪崖站在她身邊,身軀也是筆挺,握成拳的手靠在欄杆邊緣,微微顫抖,卻努力不去碰欄杆。
鐵慈上下看他一眼,又道:「暈船?」
蕭雪崖冷漠地轉開眼。
鐵慈忽然一指太陽,道:「看!」
蕭雪崖一偏頭,被那燦爛的日光一射,頭一暈,腳一軟,一偏腦袋,哇地一下吐了鐵慈一肩。
鐵慈:「」
失算了。
只想趁機整治一下這個裝逼狂,沒想到把自己給整了進去。
蕭雪崖吐完,猛然抬頭,對上鐵慈神情,不自在地轉開眼,退後一步,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冷白皮上,漸漸暈開淺淺的紅。
鐵慈先前穿的是下水衣裳,上船後順手抓了件水手的衣裳披在身上,此刻被吐了一肩,便要將水手衣裳脫下來,忽然停了手,看蕭雪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