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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39:50 作者: 天下歸元
「先前船上,在下已經扔下一塊美玉,足可作為船資。」
「那是接應費。頂多再算你一個人的船資,還有兩個人。」簾後人更加莫得感情地道,「你不給也可以。我們扔下去,還是自己跳下去?」
在船艙旁聽著的丹霜袖子一捋,而赤雪轉著眼珠思考著要不要跳下去省下天價船費。
鐵慈盯著簾後人一會,搖頭一笑,示意赤雪從包袱里摸出一個玉壺,遞了過去。笑道:「這船費,莫說一兩日船資,便是行駛外洋去番國,都夠了。」
一隻手伸出來,接過玉壺,鐵慈盯著那手,心想得虧自己不能算手控,不然忍不住摸一把,又要破費大洋。
那人接了玉壺,隨手拋在一邊,卻又道:「暫算一日船資。」
娘的上了黑船!
鐵慈懶得和他計較,毀容的人心性古怪,就當扶貧了。反正也不是她的錢。
她看看四周,問:「請問我睡在哪裡?」
這船實在小,船艙也就夠兩三人對坐,此刻還隔了一半給那人坐臥,眼看便沒有睡覺的地方了。
那人道:「你站起來。」
鐵慈站起來。
那人道:「退後三步。」
退後三步也就退出船艙了,鐵慈警惕地盯著他,心想這貨拿錢不干人事,誆她自己退出去吧?
再不然就起了殺人越貨的心思?
至於刺客殺手什麼的,她倒覺得不大可能。因為她注意過小船來時行走的路線,很明顯是南下的船,是從北方一路南行的,她出京是倉促決定,打了時間差,盛都以外的各州府,絕對沒有時間千里迢迢趕來安排刺殺,而太后也犯不著不用京中的人,去調外來的人手。
除非她運氣爆棚,隨機一點,就點了黑船。
她退出三步,渾身繃緊,隨即聽見軋軋兩聲,剛才她呆過的地方,忽然艙壁上放下一塊長板,往邊緣一架,便成了一張簡易的床。
與此同時,珠簾後也放下一塊長板,和這塊長板並排搭著,就好比一張床,被一幅珠簾給隔開而已。
簾後人抬手一掀,掀掉披風,在長板上一躺。一根雪白的長指探過珠簾,敲了敲隔壁的床板,意思就是你可以睡了。
鐵慈:「」
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再加上同樣價值不菲的玉壺,就換了一張木板搭子?
但看看主人家也還是睡木板搭子,殿下無話可說,只好委委屈屈地躺下了。
躺下來,木板吱嘎一聲響,聽著著實意味深長。最起碼玉佩和玉壺都覺得很冤。
鐵慈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不等於自己和這個醜八怪財迷睡在了一張床上?
但就這張床,不睡就得睡甲板。鐵慈只得嘆一口氣,往後一歪。
原以為假寐一下便可,誰知折騰了一天很是疲累,竟然很快就墜入了黑甜鄉。
第23章 小賊
外頭丹霜赤雪本來覺得不妥,但看她這麼快入睡,卻又泛起淡淡心疼。
皇太女看似從容自在,其實活得輾轉騰挪,步步驚心。如今好容易離了盛都,這蕭瑟海上,星垂平野,四顧無人,能放鬆睡一覺也是好的。
兩女便一左一右,守在艙門口,那高個子便一臉看不順眼狀,哼了一聲。
赤雪不理會,丹霜柳眉一挑,「你哼什麼?」
「牙痛。」
「我看是嘴癢。」
「那倒不是。就是看見自己酣然高臥,卻讓侍女徹夜守護的公子哥兒,有點手癢。」
「看不順眼?」丹霜冷笑,「關你屁事。你敢動手,我叫你從此腦袋再也不會癢。」
高個兒不甘示弱,「敬請一試。」
赤雪聽不下去,拉丹霜,「好啦,別吵著主子睡覺。」
那邊矮個子也和高個子道:「哥,哥,來者是客,你這樣得罪人是不行的啦咱們行路在外不能這麼囂張的啦行萬里路宜交八方友啦」
高個子:「閉嘴!」
片刻之後,四人面面相對,赤雪和矮個子互相假笑點頭,高個子和丹霜以目光相愛相殺。
船艙里,鐵慈安睡。隔壁要錢兄倒沒那麼快入睡,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這樣也能很快睡著,翻了一個身,面對鐵慈。
對面很安靜,連呼吸聲都清淺,隔著珠簾,隱約可見身軀曲線起伏,腰胯薄薄的好看,腿又出奇地長,委委屈屈地蜷縮著,無處安放的樣子。
要錢兄閉上眼,卻依舊睡不著,想了想,拔下髮簪,滿頭的黑髮便瀉了一身。
他用玉簪挑開珠簾,正看見鐵慈的側臉,艙內黑暗,臉的上半部分看不清楚,只一線月光穿過外層蘆葦簾,正打在她薄薄的下頜上,下頜線流暢得像書家妙筆,而肌膚薄透似水晶。
目光緩緩下落,在平坦的胸膛上停了停,隨即收回。
玉簪縮了回去,他哼了一聲,也翻身睡了。
他睡了不一會,鐵慈卻醒了。
她向來淺眠,最遲每隔一個時辰一定會醒一次,在這陌生的船上自然醒得更快。因為總有一種異香氤氳,提醒她這裡不是自己的瑞祥殿。
那香氣似木香似花香,還隱約一點浩蕩清爽的香,讓人想起江上飛白鷺,白鷺隱入漫天白草,白草一望無際連接行雲,有人在行雲之間朦朧作舞。翩若驚鴻,又勁健若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