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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29:13 作者: 禿了貓頭
    白黎淡淡掃了下方一眼,而後重新撲向那道大高似不可戰勝的人影。

    「再來!」

    白黎嗓音嘶啞,喘著粗氣朝寂不懨喊道。

    寂不懨緩緩點頭,他掃過白黎紅腫的腳踝,一道靈力悄無聲息的划過他自己的小腿處。

    自虐的疼痛讓他動搖的想法又清醒堅定了。

    他一拳起勢沒有揮動靈力卻震得空氣刺啦聲響,至擊白黎腹部。

    結果顯而易見。

    下空猛然響起吸氣聲,有些小妖都開始眼紅了。

    一片安靜中,白黎吐血的聲音格外刺耳,那團霜華已經被染得徹底鮮紅。

    倒下的身影在血跡上躺了幾息,在眾妖屏氣凝神中,又緩緩站起。

    白黎沒有頓住片刻,又朝寂不懨撲了過去。

    月光淨化了黑暗中的一切,唯獨一些細碎的聲響震懾人心。

    粗重的喘氣聲,骨骼被拳頭震碎的聲音,還有眾妖隱隱的騷動聲。

    「白黎哥哥你一定能贏!」羊細紅著眼眶喊道。

    但他這句話剛剛落下,白黎又被摔飛出去。

    寂不懨抿著嘴角,神色不顯,只是耳後脖頸處梗著的經脈,暴露了壓抑的情緒。

    「還來麼。」

    寂不懨開口,嗓子似刀片划過嘶啞疼痛。

    白黎戰戰兢兢起身,四肢皮開肉綻,血流不斷。

    他喘著粗氣,嘶啞低吼道,「再來!」

    眾妖看得十分擔憂,紛紛再下面喊著,「白黎大人放棄吧。」

    一次次再來,一次次摔飛,霜華血泊越發擴散,紅白對峙涇渭分明。

    一道孱弱的人影緩緩站起,重新沖向那道高大的人影。

    眾妖被白黎堅韌感染,紅了眼眶,見白黎又發起進攻,齊聲喊道:

    「再來!」

    與此往復,只要白黎再次站起發起拳勢,下空便會齊聲嘶喊再來!

    「再來!」

    無數次再來,無數次慘敗。

    白黎像是一頭兇猛的野獸,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他眼角越發猩紅,眼神卻愈發堅毅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兒。

    白黎慢慢閉著眼睛,纖細的人影像是被風一吹就散。

    他在原地緩緩抬手,一招一式隨風輕柔,又似月光冷銳。

    咔嚓一聲,隨著白黎動作展開,他腳底霜華裂開,周身濺起碎裂的雪花。

    眾妖如被捏著心臟一般,絕望之際眼裡迸射亮光。

    「白黎大人這一拳,威力大增,一定能打贏!」

    下空高聲齊呼道,「再來!」

    白黎拳頭聚著血霜花,隨著拳頭衝出,氣流嗚咽作響。

    這一拳破開寂不懨的防守,直逼他的腰側。

    寂不懨側身抬臂擋拳,冷聲逼問白黎:「現在不敬畏我了?」

    白黎愣神片刻,他不能這樣對恩人。

    寂不懨是黑暗中第一道溫暖的光,也是高不可攀的信仰。

    他也不可能戰勝寂不懨。

    怎麼可能贏得了?

    心神動搖,破綻百出,一拳破開防守卻被更狠地砸飛出去。

    下空騷動響起,擔憂,嘆氣,議論四起。

    膽小的妖獸已經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斗場了。

    「還是敗了。」

    「白黎大人,不要再堅持了。」

    「對啊,他太強了,你打不贏的。」

    白黎躺在血霜上,兩眼睜大望著浩瀚夜空中的冷月。

    他頭暈目眩,四周似寂靜無邊際,耳邊只有自己放大的呼吸喘氣聲;

    他似看不見外物,余光中只有那道高大不可戰勝的黑影。

    不。

    不是不可戰勝的,他剛剛那一拳明明有機會讓他受傷。

    是他心底先給自己判了不可能,才導致了失敗。

    渾身的刺痛讓白黎頭腦麻痹,這段時間一直忽視的情緒猛然出籠。

    他面對恩人為什麼會這樣?小心翼翼又膽怯試探。

    他從來沒覺得這種情緒有何不對,畢竟重生前的十五年裡,他一直如此。

    於是再次升起這種久違的情緒,他麻痹且十分熟悉地順從。

    還下意識忽略心底的壓抑與拘束。

    恩人就是他的神祇,理應接受他的頂禮膜拜。

    生怕自己的一舉一動冒犯了恩人,讓其不愉快。

    漸漸的,只覺得相處是一種壓力,是禁錮。

    在恩人面前,他變得越來越謹慎,逐漸失去自我。

    這種被忽視的念頭像是被關押已久的猛獸,瘋狂在白黎腦海中咆哮。

    白黎心神搖晃,腦海里閃過他重生後的一幕幕畫面。

    出入秘境時的恐懼,無依無靠,後面一步步適應,甚至戰勝了化蛇還有虎妖火麒麟。

    他現在很強了,不再是以前逃避怯弱的雜役。

    白黎視線中,月光被切割成碎片,那些黑暗的過往片段搖搖晃晃逐漸模糊。

    白黎努力睜開眼皮,猩紅的眼角微揚,嘴角因為疼痛顫抖不止。

    他咬著牙,掙扎著起身。

    「白黎大人又站起來了!」

    「白黎大人放棄吧,不要再挨打了。」

    青域也捏著拳頭道:「寂不懨這麼做,圖什麼?將白黎打的半死。」

    白黎如一道月色,立在血色霜華上,單薄又纖長。

    他緩緩抬眼,目光逐漸清明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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