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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11:46 作者: 稚霧
晏君懷不以為意道:「皇叔,昨夜裡,朕只吩咐了趙准去擒拿賊人。」
言下之意,沒想到賊人正是晏遲。
「臣昨日在陛下眼前,提過先帝當初薨逝的疑點,陛下是惱羞成怒嗎?」晏遲自顧自問。
眾臣面色瞬息之間轉變,無不驚惶,端王慌亂中竟這般垂死掙扎,妄想將髒水潑到陛下的身上,是腦子跟著趙準的腦袋一起掉沒了?
晏君懷尾音上揚,不敢置信問:「朕惱羞成怒?」
其實群臣之中根本無人附和晏遲,他不論說什麼,群臣都能認為晏遲是在為自身開脫。
晏遲的眼光分別落向以孫恆為首的一等官員身上,他們的臉色仿佛不認識他,別無二致地垂著眼角避開。
他微微笑道:「倘若諸位大人不信,可以問問孫大人,昨夜裡,陛下惱羞成怒過後,讓趙准借著擒拿賊人的名義在本王出宮之後追殺,手段之不磊落,本王一開始以為是惹怒了朝中哪位,沒想到那些人,竟多是趙大人的手下,其中更有本該在守衛皇城的禁軍。」
「胡說!」有人即刻反駁,「明明是你勾結了邊疆要危害大梁,被陛下識破,陛下才讓趙大人來擒你,而你…而你……」
想到方才趙准死不瞑目的慘烈模樣,他沒忍心再說下去。
晏遲眉頭微擰,疑惑不解狀:「孫大人,你昨夜裡可是信誓旦旦說了,會為本王作證。」
「端王,事到如今,倘若證據確鑿,你不應再垂死掙扎,至於昨夜裡……」孫恆重重嘆了口氣,「你說見過老夫,老夫相信你被誣陷,還要在朝會上為你作證,來倒打陛下一耙,哪會有這般事?」
晏遲眸色變換,孫恆接著道:「誠然,老夫昨夜裡是敞開大門見了你一面,可是一旦知道你同賊人有所牽連,引得陛下在京中四處派人搜尋你,老夫便將你趕出去,關上了孫府大門,老夫的府邸里,哪會容得下你這種亂臣賊子?」
朝會上風向明確,以孫恆為首的臣子們起初沒說話,這會卻牢牢站穩了立場。
所有矛頭指向晏遲,龍椅上,晏君懷微眯的鳳眸里流光溢彩,竟看好戲般,饒有興致地把玩起扳指。
有時候,一件事情並不需要剖析出它的真相究竟是如何,只要背後的利益遠遠高在真相之上就行。
晏遲許諾給孫恆的不過是皇朝更替後的官升二品,可是倘若他這位君王倒了台,孫恆的女兒便成了要陪葬的妃子,何況他答應孫恆,孫恆之後的官階有希望在二品之上。
朝堂上罵聲一片,連寡言的一派臣子都站穩立場,像是言行再不更肆無忌憚一些,唯恐陛下覺得他們的風向不明確。
無數句話語流水般傾瀉,密密麻麻交雜,全都進了晏遲的耳朵。
他耳力不差,聽見其中說得最多的,當數他準備謀朝篡位。
他笑了聲,反問回去:「倘若我想謀朝篡位,只是站在這裡同你們逞口舌之快,是不是太對不住我和沈小將軍手下的大軍?」
登時鴉雀無聲,晏遲處在眾臣間,神色安然:「恐怕這時,沈小將軍帶著青王,已經趕到了奉天門。」
青王便是先皇在世時的七皇子,眼下晏遲像在明晃晃告訴眾人,他就是要帶著沈溫和青王篡位。
大臣們更怔,個個如同被冰封。
「保護陛下!」
晏君懷身旁的公公尖細著嗓音喊,聞言,殿內的侍衛全衝過來,將晏君懷圍得密不透風。
晏君懷巋然不動,悠悠道:「端王,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臣這頂帽子原本就是陛下扣上的,現在不指望陛下能幫臣摘下,是被污衊,再關押進詔獄裡發落,還是帶領大軍篡位,反正都是賊人,沒什麼差別,不是嗎?」
晏君懷霍然起身,從離得最近的侍衛腰間拔出一柄長劍,銀色劍身細長,寒芒如霜,劍尖直指晏遲。
「晏遲污衊當朝天子,更明目張胆篡位,還不快上前將這反賊拿下?」
朝堂上不見武官,唯一和武沾點邊的,只剩一枚血淋淋的腦袋,還端了出去,想拿來威懾都不行。
眾臣知曉晏遲是個在沙場上殺人不眨眼的,若是口舌之戰還好說,換作上前去擒他,恐怕有點難度。
就算晏遲看著沒帶兵器,只要他藏有一把小匕首,說不定都能將殿內殺成血流成河。
他們怔在原地,靠目光推諉來推諉去,一來二去,竟無人敢按照陛下的吩咐上前。
晏君懷手裡長劍拿捏不穩,劍尖卻是沒從晏遲腦門上離開過,他結喉滾動:「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收回方才大逆不道的話。」
「看來陛下真的很怕好不容易得來的江山坍塌,怕龍袍褪下,怕從萬人之上跌落。」
「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取締朕,自己當皇上嗎?」晏君懷笑得有幾分癲狂,「連朕的女人都要覬覦,在朕尚是太子時,你就同朕的太子妃勾搭上,當真以為朕被蒙在鼓裡?」
大臣們的眼睛珠子都要掉落下來,今日所聽所聞,沒想到一樁事比一樁事離奇。
有些身子不大好的,受到的刺激多了,像是要當場昏厥。
「他為了能和冬兒在一起,肆意污衊朕,」晏君懷再接道,「不止搶走了冬兒,更要搶走朕的江山!」
「所以陛下當初若是對太子妃好些,她不至於在棲霜宮香消玉殞,導致陛下這般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