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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11:46 作者: 稚霧
沈將軍的書房裡就布有沙盤,每次沈溫同他在沙盤間模擬行軍作戰,自小便熟知了多種布陣的法門。
沈溫饒是不服氣,也知道沈將軍要再同沈融冬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朝她投了個撐住的眼神,領著晏君懷往書房裡去。
沈融冬在原地,聽著沈將軍向沈夫人說起了和離的事,又同她一道,勸說起她不要產生和離的念頭,沈融冬苦澀笑笑,晏君懷早已猜測到,所以才會將沈溫支走,只剩下她同二老對峙。
看似,是給了她極大自由,實際上,他們根本不會同意她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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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融冬表面上不再反駁,聽完二老的話,藉口等待晏君懷來到了沈將軍的書房外,只等著沈溫同晏君懷在書房裡分辨出個勝負,再同沈溫商議這樁事。
晏君懷和沈溫在書房裡,沒過上一陣,她便看見,沈溫走出來,邊笑著嘲諷:「殿下嘛,還是批閱奏疏舞文弄墨為好,至於行軍布陣,還是差上了一點兒,玩了兩局,兩局都輸,這早已定了勝負的局面,玩著還有什麼意思?」
晏君懷跟在他之後,一道走出來:「沈小將軍高明,孤自愧不如。」
沈溫拱手道:「還要多謝殿下,讓臣在詔獄裡呆上的這幾日,臣才知道了什麼叫臥薪嘗膽,不然臣絕無可能圍堵殿下的三路。」
「對了,」他又問起,「臣方才雖是包抄了殿下的三路,可殿下若是讓馬前卒先行走水路試探,假意是想突破重圍,季節反正定在了凜冬,水面結冰,不正是一樁絕妙的好時機?」
「冰面濕滑,稍有不慎,便會人仰馬翻,這還算輕的,」晏君懷笑道,「若是冰面承受不住,因此破裂,人馬盡數摔落進冰湖裡,孤豈非是白白損失了一列士兵?」
「謹慎有餘,」沈溫譏誚道,「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正好能尋求到破解之法?你等我等掉以輕心,去查看那些人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時,不正好有疏漏,能夠帶兵突破重圍?」
晏君懷再笑:「孤怎能讓將士們冒著必死風險,替孤去探尋水路,只為一絲渺茫薄弱的生機?」
說這話時,晏君懷看向沈融冬,似乎是在企盼著 她能夠聽進去,覺得他心腸柔,念及起他的好。
沈溫的臉色凝重起來,過了須臾才道:「殿下心繫百姓,但是在戰場上,過於看重一兵一卒的性命,這很有可能導致在千鈞一髮之際,馬失前蹄,全軍瓦解。」
晏君懷只笑,算是承認。
過後,沈溫將沈融冬拉到一旁,問起她:「談得如何了?」
「阿兄應當知道。」
「太子同我對陣時,明明是玩個沙盤,也這般小心翼翼,」沈溫笑道,「也不知道是藏著心眼,還是在刻意討好我,輸給我,他若是硬氣起來,我倒是還能同小時候一般,打上他一頓。」
「可是,」沈溫黯然下來,拍了下沈融冬的肩頭,「他以禮相待,說實話,我方才譏諷起來,都沒什麼底氣,越想,越覺得自己是惡人,明明他太子才是霸道欺人的那一方啊……」
沈融冬笑笑,晏君懷就是能如此,他退步起來,讓他人毫無辦法。
「不怕,」沈溫又道,「他若是待你不好,阿兄第一個衝出來。」
說著,他滿臉睏倦地打了個哈欠:「又說回來,那冰湖裡的滋味透骨濕冷,不止沒上過戰場的太子,我想著,便是端王,明明領兵作戰過那麼多次,饒是在戰場上呼風喚雨,自身體驗過那等滋味,恐怕也不會讓士兵去白白送死。」
沈融冬一愣,問道:「端王掉進過冰湖?」
沈溫隨口道:「是啊,你忘記了?不就是在邊關救過你。」
倏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沈融冬腦子一片麻木,僵立在了原地。
第41章
沈融冬的身子如同跟著沉墜進了那一日的冰窟窿里, 她纖細的手臂在刺骨湖水裡不斷掙扎,直到有人來拼死拼活救她,她的意識模糊,記得後來耳旁的幾聲冬兒, 便誤以為那人是晏君懷。
現在想來, 少年的音色多半相似, 若當初喊她的只是後來趕來的沈溫, 而她自作多情, 偏偏將救她的人滿心歡喜當成了另一人呢?
沈融冬在被救起後,迷迷糊糊揭開過眼皮望上不甚清楚的一眼, 那雙沾濕了水的漆黑瞳仁, 實際上她未曾分辨出來,更何況, 晏君懷同晏遲的眉眼生來幾分肖似。
「阿兄, 」沈融冬情緒波動,胸膛起伏道,「你再將方才說過的話說一遍,那時是端王殿下救了我?」
「說錯了, 記岔了,」沈溫訕笑,放下捂著嘴的手,「本想說的是太子殿下, 誰知道舌頭燙了,你當做沒聽見就行。」
沈融冬不相信,想要繼續追問, 沈溫連將她的肩頭扳向檐廊盡頭, 推搡起她:「太子殿下在等你, 眼看都等急了,你快去,和離日後再談。」
檐廊的盡頭,晏君懷的身影等候在那裡。
他長身鶴立,身著的青衫被無端襲來的微風掀動起一角,手裡正拈著一枝桂花,另一隻手撥弄下桂花的小枝芽,簪在他用柳條編織成的藤環上。
他的餘光似是見著他們,便停下了手中,看過來笑。
沈融冬走過去,晏君懷將這簪滿了小簇小簇金黃相間桂花的草環,順勢戴往她的腦袋頂上,笑道:「雖然未有重九那日,冬兒雲鬢上簪的茱萸好看,可也新鮮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