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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11:46 作者: 稚霧
    綠竹問道:「小皇孫是從哪裡歸來?」

    乳娘訕訕, 怔怔回道:「回稟太子妃, 是孟側妃那兒,昨夜裡, 孟側妃的儲歡閣要過幾次水, 因此孟側妃一大早沒什麼力氣,但是她又思念小皇孫, 因此老奴就將小皇孫抱到了孟側妃眼前, 太子妃,您不會因此怪罪老奴罷?」

    綠竹好氣又好笑,淡淡疑惑了一聲:「乳娘,莫非您是覺得, 與那孟側妃比起來,我們太子妃在您的眼裡更加沒有威嚴?」

    「不敢,」乳娘惶恐得差點要跪倒在地上,「老奴也是聽殿下的話行事, 太子妃饒命,老奴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殿下也是念著太子妃身子不好, 自從太子妃去崇恩寺里上香回來, 好不容易將身子養得好了一些, 昨夜裡犯病,殿下是不願意讓太子妃惦記著小皇孫勞心費神,老奴也不想看見太子妃再次陷入病痛中。」

    沈融冬笑了一聲,淡淡點著頭道:「知道了,你將小皇孫放進內殿,讓劉裁照看著罷。」

    豈料孟歡在後腳跟來,穿得穠麗,在綠竹看來,借著看望皇孫,實則是礙人眼。

    沈融冬在孟歡的身旁停留了會,注意到她的不是其他,而是素常她身上那股濃烈的脂粉香味,今日罕見地替換成了蓮花的香氣。

    綠竹的鼻子也靈,先問道:「孟側妃的身上,怎麼香味存的不是往常的胭脂香味,而是太子妃素來用的清淡蓮花香?」

    孟歡訕訕笑著:「蓮花香莫非只許姐姐用嗎?妾身用慣了那濃烈的牡丹味,也想試試清淡素雅的,又怎麼了?」

    「自然是不怎麼樣,」綠竹盯著她,悄悄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學人精。」

    沈融冬忽然憶起,青荷去年路過孟歡的儲歡閣,那時候孟歡還並不是孟側妃,她被晏君懷收在東宮裡,除了沒有響亮名頭,與她現下的排場無異。

    青荷當時道,她聽見那兒清掃的宮人在說,其實孟歡以前用的脂粉香氣,並不是這般俗氣的香味,誘人得刻意。

    她初來時身上總是沐著一股淡淡的蓮花香,短暫用過一陣,後來又改掉了,晏君懷當初從紅帳里追出來,拉扯著她手辯解的那一刻,身上亦是沾滿了蓮花的香氣。

    沈融冬因此一遍又一遍騙著自己,她在初時便給晏君懷找了無數的理由,他身上有蓮花的香味,那麼會不會是他認錯了,他把有蓮花香氣的孟歡看成了是她,所以才和她紅浪翻滾,顛龍倒鳳。

    後來聽到青荷說,又欺騙著自己,欺騙上了許久。

    現下聞到她身上的氣味,竟然平靜無波,無論是蓮花香味也好,牡丹香味也罷,她都已經無所謂了。

    她不必再為了晏君懷辯解,不用再等著他的每一次開口,該落實自身的主意了。

    想到這裡,沈融冬明眸灼灼,燦若春華:「妹妹不用在本宮眼前為難自身,屢屢做戲。」

    她揉了揉額穴,探到她的耳旁,嗅著她身上那股蓮花的脂粉味,覆著睫輕道:「劉裁從你宮裡聽見蛛絲馬跡了,那一日的事,是你將盼兒額頭上覆了冰冷的帕子,因此導致的盼兒得了溫病,想要栽贓陷害本宮,這件事我不打算告知給殿下,可是你若是再一而再再而三糾纏礙眼,那就莫要怪本宮將此事捅到陛下與母妃眼前。」

    孟歡抖得如篩糠般,臉色頓時唰白。

    -

    去驛館拜會公主的半道上,綠竹仍然眉飛色舞,沉溺在解了那份氣中。

    忽而間,她看著路疑惑道:「太子妃,按道理說,沈小將軍剛從昭獄裡被放出來,您不應該第一時間去看望沈小將軍嗎?」

    「不去,」沈融冬道,「現在本宮已經明白了,若是在心裡惦記的人越多,那麼到時候誰就越能利用那些人來傷害本宮。」

    這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

    沈融冬同著綠竹到了驛館,公主的侍女仍然是上一回那一個,她進去通報過後,便有請沈融冬進去,沈融冬走進去後,公主仍然像上回那般熱情,迎上來笑著道:「太子妃您來了,正好幫我嘗嘗,這西域來的茶,究竟是如何?」

    沈融冬抿了一小口,接著道:「自然是好。」

    公主道:「可惜茶葉雖好,還是比不上太子妃宮中的。」

    「上一回我從六公主的嘴裡聽說了,」公主讚揚的話說完,不緊不慢接上不客氣的問句,「太子妃在打馬球的時候,望向的是端王,太子妃是否早前便與端王殿下相識?」

    沈融冬看向她:「六公主童言無忌,話不可盡信,那人群中人那麼多,公主怎麼敢斷言本宮正是在望著端王殿下?」

    「不管是與否,」公主笑道,「總之這件事就是些風言風語,當他過去,也已經無礙了,想必太子妃上回提前離了宴會,未曾得知陛下透露出來的意思吧?」

    沈融冬道:「如何?」

    公主道:「我又不是傻子,陛下也不是傻子,端王殿下的心思不在我身上,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嗎?陛下後來有意,讓我和太子殿下去御花園閒逛一番,可是自端王殿下先告退後,太子殿下竟也拒絕了,說是下回再陪同我逛,便急急忙忙告退,後來陛下問了我,覺得太子如何?」

    沈融冬問道:「公主怎麼說?」

    「我能怎麼說?」公主笑道,「本來就是來和親的,嫁給誰,都是無關緊要,端王也好,太子也好,我只是惦念著太子妃會不開心,才想著事先告訴你,其實若是論起我的脾性,端王若真長得如同畫像中那般,我說不定會忤逆陛下,提出自己的一番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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