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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11:46 作者: 稚霧
原本在手舞足蹈的身影霎時間銷聲匿跡。
他沒有時間去想多,過去從那冰冷的湖水中探尋她的蹤跡。
湖裡很深,直到他跳下去的那刻,才明白救人並非是那般容易。
當時她處於凍徹心扉的湖水中昏迷不醒,他找到她,腳碰巧遇上抽筋,拼上性命帶著一人游上去也不容易,想要她將纏繞住他脖子的雙手鬆開,可只聽見她的嘴裡一陣念叨:「表哥…」
他沒止住笑,可同時也在心裡想,這人當真是沒心沒肺。
明明救了她的人是他,偏偏她念叨的是那位尊貴的太子,可能在她的心裡,她更希望自己的表哥來救她,希望一睜眼,見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郎君。
而不是他這個無關緊要,卑賤如同螻蟻般的人。
後來在崇恩寺里,與她重新遇見的第一眼,見著她在佛祖前誠心懇請,轉了眼,又開始欺騙起自身的模樣,他藏身在佛龕後,始終未曾走出來。
這個小姑娘算是吃盡了苦頭,仍然是在念著她的表哥。
也不知道她現下,是不是還將他……
當作了她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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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融冬伏在僧人的肩頭,覺著自己是被惡鬼附體,她明明抗拒,又在想要貼近。
可是是念著至此一次,想要確認一番,她除了替自己找的那道藉口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心意在。
僧人的雙手按在她的身後,情緒本來極度牴觸,可是當她再抬首過去,因著藥性的緣故,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堅定不可動搖,逐漸變成了被她引誘住。
他沒再拒絕,她順著他的薄唇弧度,輕輕感受著上方的脈絡,唇里始終是藏著蠢蠢欲動。
他們氣息交互,桎梏在衣裳上的手掌寬闊有力,薄唇貼合過後,又去往他處,挨在她的額頭上。
沈融冬心想,他沒了意識,現下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作何。
沈融冬闔上眼睫,潔白的齒貝咬住,熾烈的氣息環繞在她周身,像被爐火炙烤,無從發泄,只能嘴邊絮絮叨叨。
坐在榻邊的人聽見有人在罵他,昏沉之餘不免勾起唇角,她罵得很對,他是人面獸心,可這也全是拜她所賜。
於是手掌在衣裳上留下深重的褶皺,聽見她的咕噥聲逐漸低下去,柔軟得有如棉花一般,即便是捧著都生怕化掉。
沈融冬在他的壞心眼下,不堪承受般,隨時能瓦解掉。
意識將要盡數消亡的時候,沈融冬想起一樁格外重要的事,她掀開濕潤的眼睫,輕輕問著他:「你叫什麼?」
他眉目深沉,見著沈融冬眼角似是沾染淚滴,桃腮泛粉,說不出的誘人。
他漆黑的眼眸望往蓬亂的雲鬢,薄唇觸碰她的耳畔,輕聲道:「晏遲。」
沈融冬終於聽見他的嘴裡,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她笑了聲,重複著道:「晏遲。」
他果然是端王。
可是他的這枚遲字,大概是遲來的遲。
第30章
燭光破碎, 沈融冬隔著層素色的幔帳看出去,似忽明忽暗,她眼角里納入的一切事物都不再清晰,如同盡數被揉出重疊的影子。
她撞見窗欄外的天色逐漸黯淡, 晏遲摟過她, 在她的眉心印刻下一吻, 藥性過去, 他放鬆對她腰間的桎梏, 陷入昏昏沉沉的安睡模樣。
沈融冬索性從他懷裡掙脫,撐著酸痛的身子從榻間離開, 回望一眼, 披在晏遲身上的袈裟不知何時成了他們的坐墊,袈裟緋色的一面如同揉皺成一團的元帕, 她的落紅, 以及他們的污濁都遍布在上,昭示方才的凌亂不堪,她光是望上一眼,便不敢再去望第二眼。
沈融冬用手指撥弄過晏遲的長睫, 神思回籠,逐漸意識到了有什麼地方很不對勁。
她將手挪開,攤於自己眼前,喃喃道:「我還活著嗎?」
起初知道晏遲中藥, 她也中藥,早已做好了只此一回的準備,可是連死都不怕, 現下要她活著, 來面對這一切, 她開始害怕了。
沈融冬扯過自己的外袍,隨意包裹過後,在房裡找到一枚銅鏡,她從銅鏡里看過去,少女眼波瀲灩,如含一汪春水。杏眼桃腮,肌膚欺霜賽雪,卻又遍布紅痕。
若說她從前是頑固的木頭,冰冷無絲毫情趣,可眼下自己看過去,神情分明嬌俏明艷,如同是在冰天雪地里,徐徐盛開了一株穠麗的牡丹。
她又探看向瑩白的脖間,亦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在觸及那紅色的斑斑點點,臉驟然如火燒。
這不是因為病症,而是因為某個人。
她蹣跚著回到榻前,居高臨下望向晏遲。他膚色勻稱細膩,長眉及閉著的雙眼摺痕都如工筆畫,抿著的薄唇失去血色,不等再往下看,鼻尖先是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方才有了其他的氣味掩蓋,沈融冬第一時間沒能聞到他的血腥味,現下見著傷勢嚴重,她將腦袋伏低,注意著,輕掀開被褥,看向他胸膛上的傷口。
若說她先前對於這是野獸造成的傷還將信將疑,那麼現下她大可以確定,他的傷口是刀劍傷,由於方才的過於放肆,眼下有了崩裂的趨勢。
沈融冬眉頭蹙起,尋找著房間裡的一切,撕了他的中衣當作是繃帶,又小心謹慎給他的傷口上了些傷藥,確保他睡得熟,不會被驚醒,也不會很疼,沈融冬仔細地將繃帶包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