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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11:46 作者: 稚霧
「是,」沈溫低頭咬牙,「臣謹記。」
沈溫離宮,沈融冬回到寢殿尋找傷藥的期間,餘光瞥見綠竹神情呆滯,像是丟了魂魄,她不免問:「想什麼呢?」
綠竹思緒本來在飄離,被太子妃這聲生生拉回來,她腦子裡混亂得緊,零零散散,皆是沈小將軍絲毫不畏懼太子殿下,果斷揮出拳頭,不見拖泥帶水。
她怯怯回:「就是覺得,沈小將軍今日身上穿的衣裳真好看,也不知道是城中哪家的料子,又是哪一家的做工。」
沈融冬笑說:「我阿哥穿的衣物向來都是我阿娘親手縫製。」
綠竹低低應了句,難掩失落。
沈融冬又故意問:「你沒瞧見太子殿下身上的衣裳嗎?全都是由金絲織成,你不去驚訝他的衣裳,反倒驚訝沈小將軍?」
綠竹看實在藏不住,匆匆吐了實話:「太子妃,一開始奴婢是打從心底里覺得,沈小將軍同您有七八分相似,好看是好看,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略有幾分孱弱……後來見到他,打了殿下那一拳,沈小將軍同您的區別出來了,看著…相當英氣。」
沈融冬不免好笑,沈溫自年少起出征,身上的英氣自然不會少。
但是他回京里,就如同鳥兒被桎梏在手心,於晏君懷面前委曲求全,也不知道折了他面子沒?
沈融冬想著便道:「看來你是將人藏在心裡,好看的不是衣裳,是人。」
綠竹赫然羞紅了臉:「太子妃,您就別取笑奴婢了,奴婢都要羞死了……」
沈融冬餘光里,綠竹的臉龐羞赧不退,她又憶起沈溫之前說過,綠竹同青荷長得也有幾分像,收了神情,沒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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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及太監都屏退左右,寢宮裡只余岑寂清淨。
沈融冬的指腹沾了微融的膏藥,緩緩塗抹過晏君懷傷口,唇角裂的並不深,就是看起來觸目驚心。
晏君懷忽的抓住她手:「你兄長這拳,打得倒狠。」
沈融冬道:「殿下不是說不計較了?」
「你在外人面前,才會對我恭敬,」晏君懷道,「從小到大都是這麼被打過來的,現在孤在其餘外人的眼前,還得繼續挨打?」
沈融冬被他逗笑,但是隨即,收攏笑意。
沈融冬在幼年與太子表哥相識後,他時常來沈府看望她,大人們偶爾會打趣:「看冬兒,黏表兄的程度竟比胞兄還親。」
但即便是這樣,她同晏君懷不慎生出些些微間隙,沈溫就不會顧得上君臣之禮,間接借著操練太子殿下的名義,時不時幫她出氣。
印象里最深刻的一次,沈融冬拿著晏君懷編的草蛐蛐割傷了手,沈溫在同晏君懷切磋武藝的過程中,讓他明里暗裡吃遍了苦頭,警告他日後不許再將男孩兒的玩意拿來給她玩。
「若是不聽話,冬兒便不嫁給你了。」這樁藉口,一用便是數年。
但眼下是眼下,幼年亦是幼年,昨昔都已成為過去。
沈融冬刻意不理解他的親近,低低道:「殿下昨夜裡所說的話,如今可還算數?」
晏君懷緩緩放下她的手腕,不過眨眼間,回歸了冷清:「沈溫既然找上門來,想必你們早商議好了解救青荷的法子,現在明知故問,是想要孤覺得虧欠你?」
沈融冬搖搖頭:「臣妾並未。」
晏君懷眼光注意到桌面上未臨摹完的碑帖,問道:「方才一直在練字?」
沈融冬道:「練字清心。」
晏君懷笑著起身,一眼掃完碑帖的字跡,問她:「為什麼不臨王羲之的蘭亭序?」
沈融冬道:「臣妾更欣賞王獻之的恢宏。」
晏君懷深深望向她:「冬兒,你是否同你三哥那般想我?」
沈融冬更違心地道:「臣妾並未。」
晏君懷嘆了一聲:「我雖希望青荷能落得個好去處,可若被你長久記恨,那麼我也犯不著去干那蠢事。」
沈融冬輕扇眼睫,低嗯了聲。
宮燈憧憧,晏君懷踏向外,「孤應允過,今夜去孟歡寢殿。」
沈融冬一動未動:「恭送殿下。」
第7章
入夜前,乳娘將盼兒送了過來,沈融冬抱過他,乳娘傳話道:「太子殿下說了,不會再有下次。」
知道言下之意,是晏君懷不會再讓孟歡見著盼兒,沈融冬頷首過後,抱著盼兒往榻邊坐。
宮燈陸續滅掉幾盞,只剩燭光微晃的最後一盞,沈融冬在昏暗光線下哼著兒時記憶尤深的歌,哄著懷裡嬰孩入睡。
他不像往常那般聽話,以往她隨意哼唱幾句,他逐漸乖乖睡下,但此刻閉著眼睛有一聲沒一聲哼唧,似乎是極度不舒服。
沈融冬讓綠竹提著宮燈過來,燭火微弱,照見盼兒的臉小得可憐,皺巴巴緊成一團,摸了把額頭,發燙到駭人。
綠竹心慌,一眼指出:「太子妃,這是溫病,奴婢幼年時家中沒什麼人照料,奴婢的弟弟,就是夭於溫病。」
沈融冬鎮定道:「去傳太醫,再將太子殿下請過來。」
綠竹後知後覺明白自己烏鴉嘴,慶幸太子妃沒怪罪,連摑了自身兩掌,同殿門口守夜的太監分路去行事。
太監領命穿過數條遊廊,一步不停來到殿下歇息處,門口的兩名宮人不識眼色,攔住他道:「這是戌時,殿下及側妃早已歇下,公公來叨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