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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蘇錦便是也要來湊熱鬧了嗎?李歸塵垂眸一抿唇角,只是太子爺剛才已經揚手示意他先按兵不動的。
太子他一早就想到了景王現在必然會借著任何機會也想翻身的,然而現在只有這個案子擺在檯面上沒有個明確的說法兒。
正是個好契機。
太子頷首默認了黃廷如的話,而在殿外候了良久的蘇錦便小步匆匆地進到了殿裡來,一見太子當即便跪下了,行了禮涕淚俱下道:「奴才在殿外邊候著,是因為奴才剛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給景王殿下去送飯……見王爺整日以淚洗面,意欲自裁數次都被人攔下來了。殿下啊,只怕是這裡面出了什麼誤會,要挑撥殿下和王爺之間的關係,借您的手除了王爺的……」
魏鑾一挑眉,而太子輕嘆了口氣讓他繼續說下去。
「昨夜的禪位之禮……那紙假冒的詔書是蘇敬忠夥同太常寺卿拿出來的,王爺自然是不信的,這才避讓了多次……」
魏鑾點了點頭,「此事不假,不過你這話未免牽強。」
蘇錦裝作委屈地縮了縮脖子道:「這話不是奴才說的,蘇敬忠和太常寺卿都招了,是馮顯意欲偷梁換柱的……奴才要是早知道馮公公讓奴才去要御馬監的兵符是為了這個,可是打死也不敢從了的。」
都招了?那這蘇錦的勢力或許可以和張全冉一搏的,李歸塵不動聲色,便聽著黃廷如微怒道:「越說越亂,你且將這事從頭到尾給殿下複述一遍,再說旁的。」
太子沒說話,便算是又默許了,倒要看看他怎麼自圓其說。
「陸經歷的死,是因為他受了馮顯指使,將地方呈上來的關於殿下行程的帖子都攔了下來,造成了您一直沒動身的假象……所以後來他才被馮顯殺了滅口的。此案並未掩人耳目還有意張揚,更是做成了茅山術的假狀,其實是為了讓大人們分心到這殺人的形式上。」
黃廷如搖頭道:「你可還想得起來,這馮顯一早就死了。」
「奴才知道。那日陸經歷的屍體被發現後,馮公公便將自己的牙牌給了我,讓我去要兵符。奴才只當是張公公病重,便沒多想。蘇敬忠說,那日晚上他和馮顯商討此事的時候便談不攏了,蘇公公便是將計就計以暗通消息為名將馮顯騙到朝陽門殺了,用的手法和陸經歷的案子如出一轍。奴才是真不知道乾爹竟是這樣的人。而後蘇敬忠手握馮顯的權利代替他主導了這場陰謀,正是諸位大人們所能見到的。」
馮顯自懷中掏出了兩份畫押好了的供詞,還有牙牌和兵符,又恭敬道:「這便是從蘇敬忠身上搜出來的。」
太子略掃了一眼那些東西,倒也不怎麼動氣。若非是他一路上遇到了無數人的截殺,甚至不少人還操著一口濃重的西北口音,他便是要信了蘇錦這一番貌似有理有據的話。
蘇敬忠追隨西景王十數年,而蘇錦又是蘇敬忠的乾兒,這事能和景王和蘇錦沒半點干係?也虧得他說得出口。
魏鑾聽了這一番話一言不發,而黃廷如一直捋著鬍子也沒敢輕易吭聲。
太子念著西景王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弟弟,且其生母乃是昭皇后,不日自己登基之後,無論如何也是要尊她為太后的。若是殺了景王或是貶其為庶民,只怕是如魏首輔所言,倒叫天下人說自己不孝不悌。是以太子自打一開始就沒打算過要嚴懲景王,本來也打算找個由頭將景王趕回封地,讓他當個富貴王爺永不入京算了。
太子的這一番心思魏鑾大抵是猜到了五六分;黃廷如只覺得蘇錦的這一番話在外臣百姓看來實在是沒什麼破綻,只擔心殿下信不信;而李歸塵的眸色越發深沉複雜,他看太子的表現便知道這件事多半要以蘇敬忠意圖謀反蓋棺定論了,忽然覺得胸中有什麼沉悶的東西在時時拍擊心房。
因著與陸行有關的全部書稿信函全不可知了,那日馮顯去見陸經歷所為何事的確是沒有人能知道的。馮顯和陸經歷赴死不懼,蘇錦假造了馮顯的牙牌……這些推斷甚至都不如蘇錦拿出來的那兩份胡說八道的供詞來得有用。
此案中陸經歷和馮顯的死看起來太像是西景王造成的,他要堵住太子和京城的聯絡,還要除掉太子-黨最為強大的靠山。
太子又怎麼會在這箭在弦上之時自斷臂膀呢?
然而除掉此二人的想法,似乎早在之前便有了,所以才有丹藥這麼一檔子事。
因為單單一顆丹藥直接吃下去其實是不能讓人生出紅斑來,但要搭配一件東西就可以了----酒。這也就是聖上天天服食丹藥仍只出現了一點點血斑的原因。
若是李歸塵沒有猜錯的話,那日馮顯出宮奔赴的酒桌上,兇手也去了。
他同時意識到,那紅斑的出現意味著身體出血之時,血液不能凝固在傷口附近,這才導致了死者周圍會有那麼多血。不傷要害,倒紅染料的意義都在於一件事----強調出血,借『血祭』造勢。這法子聽著奇怪,然而效果是很明顯的,非但是民間,即便是文武百官亦是不停地在私下裡討論此事。
張揚作案除了因為以殺人為樂外,便是有所預謀,以此為□□的。
也正是因為此點,讓李歸塵感覺格外地難以置信,甚至是無法將這事實說出口----謀劃此兇案之人絕對是想嫁禍景王的,但因著太子順利入京而作罷了。也就是說,殺人者本是他們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