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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這裡的雪積了足足有一拇指深,屍體周邊沒有腳印,而死者的手足均是裸露在外且被人割斷了筋脈,可見兇手的作案時間或在剛下雪的時候,或在此前。

    可這些倒也是常見的狀況,只有一點未免過於不同尋常了----死者身邊的血跡實在是太多了些。

    即便他是血盡而死在此的,依著他這個身段的血量,最多也不該超過一個尋常木盆的量,傾倒在地不可能留下丈余長的血痕----也就是說足足有四步之長的一整片區域內全部都被死者的血浸染了……唐鄺立在蒲風身後,問她有沒有可能是熱血將薄雪融化成了血水,故而兩相融合形成了這樣大片的血痕?

    蒲風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反而蹲下了身去下手蘸了一絲尚未完全凍結的血水捻了捻放在了鼻子邊。

    果然,並非是單純的人血……

    自此前殺屍案之後,她便順道學會了辨識人血與牲畜血之間的味道差異。只不過此案中摻雜入血的並非是什麼豬血牛血之類,竟然是朱紅色的染料。

    為什麼要營造出血海的假象?又為什麼不怕人識破地用了紅染料?

    這未免就太不符合常理了,蒲風隱隱覺得此案莫名有些邪門,故而她將這現場的「血跡」輪廓參照著描繪了下來之後,這才叫仵作與衙役將屍體搬運到了一旁做驗。

    只見死者身著了一襲整齊的靛藍常服,胸腹面被血染得一片猩紅淋漓,手腳筋脈處的皮肉翻張著,隱隱還可見裡面白森森的骨茬……可見下刀狠絕。

    然而他頸下的一刀卻並沒有傷及氣道,只是將淺表的頸脈割斷了一兩根,擺明了是為了放血的。

    蒲風無言望著死者慘白面容上的淡淡微笑,只覺得眉毛暗跳。

    她不怕別的,只怕是此案會和聖上駕崩扯上關係……有道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她面上嚴肅,身邊的仵作衙役自也不敢多言,而這圍得森嚴的現場之內竟是闖進來一個頭髮半白的道人。

    她想遣人將此道人請走,卻是不成想這道人竟是聖上一直青眼有加的「藍神仙」,坊間更是將此人傳成了活神仙。

    那道人一張口,蒲風緊繃著的心神頓時就炸裂了開來……「阜成門靠近月壇,昨夜又是月圓夜,此乃是一頂一的『純陰血祭』法,難道大人一點也看不出嗎?」

    血祭,神乎其神……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案~

    第69章 縞素 [VIP]

    藍道人一掃臂上的白拂瞥了蒲風一眼, 立在屍首身邊意味深長道:「有道是天機不可泄露, 何人於何地因何而死, 不是貧道多言的地方, 今乃孽年本是一早就註定好了的……」

    孽年?

    這道人果然是來頭不善, 蒲風眉頭暗挑,示意仵作將屍體抬將走了, 這才與他平靜道:「國師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國師之說便是言重了, 如今天變, 貧道不日便會退隱山林閉關修煉, 卻有一言想贈與大人。」

    「請講。」

    「所謂是『手持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 大人若是趁此急流勇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此話貧道未必會與旁人道, 但念著虧欠了大人一個人情罷了。」

    那詩的後兩句蒲風還依稀記得, 正是「六根清淨方為道, 退步原來是向前」, 不過是首禪詩罷了。她負著手垂眸道:「本官若是說偏要迎難而上呢?」

    藍道人搖搖頭笑道:「也好也好, 正應了天命難改,本性難移。那貧道不妨告訴你,這血祭法陣是為了鎖魂的,茅山術里早有記載, 大人可自行翻閱。「一直都在一旁觀望的唐鄺不悅道:「儘是些歪理邪說, 不信也罷的。」蒲氏亦是冷眼望著藍道人兩下無言,和他略略拜別了, 便與唐鄺一道直奔了皇宮。

    可她顧慮著,這藍道人既然能得聖上賞識,想來也並非是全靠胡謅的。聖上自是一心求長生不老,吞食了不少藍道人進獻的所謂「金丹」……也難怪聖上駕崩之時他已潛出了宮來,又說將要閉關。這騙人之處已無需多言了。

    然而此案的確存疑不假,縱使如藍道人所說,兇手是為了所謂的「鎖魂」。她先不論這「鎖魂」之事的真假,單是要問一句,兇手要鎖誰的魂?

    死者的魂,亦或是……剛剛逝去的魂魄,大行皇帝的亡魂?

    如今聖上駕崩,即便是七品大臣身死的案子與之相比亦是顯得小事一樁了,朝中未必有人顧及此事。

    蒲風只覺得,此案顯然不是無足輕重的。

    死者身上的配飾荷包腰牌一類通通不見了,蒲風一時也看不出死者的身份,也只好與唐鄺一道趕往了皇宮,再不能有所遲疑了。

    這時候,位主中宮的於皇后已傳召來了太師、太傅、太保這三公主持喪儀,夏冰也已部署錦衣衛一併與皇宮守軍、御林軍與虎賁甲士將整個皇城嚴加看守。

    西景王一早就自府邸入了宮,與長孫和其他年幼尚未趕往封地的皇子一道痛哭於帝攆旁。於皇后本就是身子不好,驟然冒雪大哭了這麼一場便一頭栽過去不省人事了,在一旁久候著的太醫院副院判忙不迭地跟在護送皇后的守衛身後,唯恐醫治不周掉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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