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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蒲風一抬頭發現裴大夫正望著自己,忽然又低下了頭去,支吾道:「啊?我?」
「到底是年輕人底子好,你腰上的傷想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氣血也補上來不少,葵水可又來了?」
蒲風的聲音細得跟蚊子叫似的:「還沒……沒有。」
裴彥修揉了揉眉頭:「叫你來扎針又不好好來,可是礙著麵皮薄。你們倆這進展……我看乾脆不如就讓歸塵回家給你扎,一會兒我將那穴位給他抄一份。」
蒲風驚得睜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啊」了一聲。
李歸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和裴彥修道:「也好。」
「誒,可不是老夫打發你,你是不知道此人當年在北鎮撫司的時候,單拿著這把銀針吊過多少人的命?」裴彥修衝著蒲風眯著眼道,「再說習武之人的穴位一向認得准,你倒是不用怕他扎壞了你。」
蒲風咋舌道:「啊?吊命?我,倒不是怕這個……」
李歸塵抿著清茶有些不以為意,裴彥修若有所思道:「這關進詔獄來的人,也不盡然都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不乏家中有兒有女想活命的。這銀針雖小,卻可將他們的命保住一時,或許過了這段日子浪頭弱了,還能從詔獄抬出去。」
蒲風心裡忽然有些發酸,在桌下偷偷攥住了李歸塵溫熱的手。
他笑了笑,佯裝輕鬆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對了,彥修兄,我有件事兒想託付你。」
「但說無妨。」
他笑意恬然地看著蒲風,繼而和裴大夫道:「初六那天,我們二人就要成親了。雖然也不能辦得過於張揚,到底蒲風這一輩子就嫁我這麼一次,無論如何,這婚禮也是不能敷衍的。我想著成親那日,蒲風能不能從你家出嫁?」
裴彥修大笑了良久,一口答應道:「這等喜事你這傢伙也敢瞞著我?這事簡單,不過從這兒出門子到底還是寒酸了些,希望蒲姑娘別嫌棄。明日我便叫空青先將院子裡那一堆雜七雜八的藥材先暫且收了,將這好好打掃一番。
說來,我本不是多事之人,倒也得為弟妹著想著想----從我這兒嫁出去沒什麼麻煩的,可還得要個名頭。老夫今年都四十有二了,無兒無女,不如我認蒲風為干閨女如何?」
李歸塵的臉立馬就黑了下來,「不好。」
蒲風若是他干閨女,那他日後見裴彥修豈不是要喊他乾爹了……還是蒲風抹了抹冷汗,淺淺笑道:「裴大夫的恩情,蒲某真是無以為報。蒲風自幼漂泊,一無父母,二無姊弟,不如日後就喊彥修兄一聲哥哥了。還望哥哥不要嫌棄我這個不知分寸的小妹妹。」
裴彥修將屈膝行禮的蒲風扶了起來,有些羞澀地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講這些虛禮呢?你們兩口子一路受過來的這些苦,裴某這個做哥哥的一直都看在心裡,可日後你們行走於官場之中想來還會遇到不少波折,還得你們二人風雨共濟。
不過今日咱們且不論這些,你們倆都老大不小了,尤其是歸塵……儘早完婚自然是好的。自你第一次來我這兒看病,裴某一早就知道那傢伙早晚是要將你拐回家的。」
蒲風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其實是我非要搬進去的,那時候他還趕我走來著……許是不願意讓女人住進來。」
裴彥修搖搖頭道:「那你不還是住進來了,這就是緣分。既是初六那天嫁過去,初五下午你便帶好了喜服首飾什麼過來,裴某既是當哥哥了,你那份嫁妝我給你備。」
李歸塵一直微笑著聽二人對話,忽然張口笑道:「怎麼好意思勞煩裴兄,說來你可知道自己要嫁的這個妹妹是個什麼身份?」
裴彥修和蒲風皆是一愣,便聽著李歸塵有些得意地悠悠道:「新晉的大理寺少卿,官居正四品。」
蒲風一時瞠目結舌,裴彥修卻是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李歸塵抿了口茶:「猜的。」
「這麼說,你媳婦比你官還大?」裴彥修笑道。
「自然,一向都是蒲風養著我,你且羨慕去罷。」李歸塵有恃無恐。
蒲風聽得面上微微火辣,心道此二人鬥起嘴來竟也是這麼幼稚。可若是李歸塵所言成真的話,想來自己是頂了蕭琰的位子了,也不知道蕭琰身在囹圄中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被氣死。他一向以來都不是很瞧得起自己身上一無功名。可她若非是個女子,自然去考科舉了,而非天天靠寫話本子賣給印刻房賺錢。
她知道現下的朝局實在是緊張得很,一旦聖上駕崩,如今所極力維持的暫且平衡將會被瞬間打破。血書案雖是以劉仙身死、蕭琰入獄待審的結局告終,但真正的幕後主使並未露出水面。
此人,想來正是殺啞女、借烹屍案迷惑他們之人,也很有可能和地佛宮案有關。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這血書案的真正策劃者便是景王黨集團的中心幕僚,故而西景王願棄車保帥舍掉了自己安插在大理寺的少卿。此人若是不除,到了聖上駕崩之時想來會策劃一場更大的陰謀。
蒲風漫無邊際地想著,還不知道自己上任之後審的第一個犯人正是蕭琰。自己當時為了威懾他,編了一句重審當年楊如兒慘死一案,正是一語成畿。自然,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