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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而殷紅的熱血正順著創口汩汩而流,甚至染紅了她雪白的褻褲。李歸塵拿著乾燥的白布暫時堵在了箭身周圍,他感受得到蒲風全身都在輕輕地顫抖著。
李歸塵俯身在她面前緊緊攥著她的小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淚柔聲哄她道:「丫頭,別哭了,沒傷到要害,沒關係的。到了這裡咱們就安全了,別怕……一會兒可能會稍稍有一點疼,你要是忍不住了就掐我……」
蒲風有些破涕為笑,他的確是不怎麼會哄女孩子的,說的話也是這麼笨笨的。
而一轉眼,他溫暖的手指便按在了自己腰間最為敏感的肌膚上,那箭本是輕輕一碰就會疼得她眼前一黑的,可蒲風想著他溫柔的手,多少寬慰了些。
然而李歸塵摁著白布,不動聲色地加重了力道,他忽然開口問蒲風:「等咱們回家了,你想吃什麼?」
蒲風眨眨眼想了想,扯出了一點笑意道:「紅糖元宵,一口咬下去流糖才好……」
「好。」李歸塵沉吟著應了,手上卻猛地一用力便將那箭鏃拔了出來。幾乎是一瞬間,堵住傷口的數層厚實白布就被洇透了血色。
蒲風萬沒成想他會一下子拔了箭,痛得噁心,額頭頓時就擠出了豆大的汗珠來,她咬緊牙關攥著身下的單子,一直聽到李歸塵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嘆了口氣生生痛暈了過去。
李歸塵手裡的箭鏃「噹啷」掉在了地上,他的手上沾滿了蒲風的血,順著指尖往下滴著。
蒲風的氣息雖依舊急促,但已經有了勻暢的跡象。他看著手上的血,還有蒲風蒼白靜謐的面容,胸中的血潮不斷洶湧著一時難以壓抑。
縱然他蠢鈍於斯,也看得出她的情意,還有一直以來那份無言的堅守。
「自此往後,換我來守護著你……」
他的眼中有什麼在流閃,就像是薄雲散去後的當空皓月,明淨溫潤卻又令人不可直視。
恍惚間便讓人又回憶起,曾有這麼一個少年,在詭譎的血色里孤身而立,他有一雙屬於朗朗乾坤的眸子。
………………
蒲風醒來的時候,一抬眼便看到了李歸塵坐在床邊垂眸凝望著自己。她幾乎是痛醒的。
「你也病著……該去歇歇的。」蒲風嗔怪道。
李歸塵見她醒了,理了理她額前凌亂的碎發,彎了眉眼笑了。他不讓蒲風起身,便拿著湯匙一勺一勺餵著她喝水。甜甜的,是紅糖水。
屋子裡昏暗了不少,可見自己睡了好幾個時辰。她感受得到自己腰上纏了數層白布,而不遠處似乎還瀰漫著苦澀的藥味。
李歸塵站起身來守在了一旁,她看到裴彥修湊過來皺眉打量著自己,自己不知為何有些想要發笑。
「還有氣力笑,不錯不錯。」裴大夫將她的胳膊從被子裡掏了出來,指端探在了脈上,「你這孩子也是命大,箭再往上來個一兩寸傷了肺,那就難辦了……可惜時間拖得有些長了,氣血傷得厲害,日後少不得要調養個一年半載才可恢復個七七八八。」
蒲風輕聲問道:「先生的發熱可好了?」
裴彥修笑著瞟了蒲風一眼,「一個是老病秧子,還折騰出來一個小病秧子,倒是絕配。歸塵讓你這麼一嚇,折騰出一身汗來,寒氣倒意外趕散了不少,你甭替他操心。」
蒲風面上不禁有些滾燙,艱難地想要別過臉去。
裴大夫笑道:「看你平時風風火火的,說到底還是個大姑娘家,臉皮兒薄。換藥包紮什麼的,你自己多有不便,若是信得過老夫自然好,若是信不過……」
蒲風想想頭都大了,支吾著有些說不出口:「能不能……讓……」
李歸塵沉吟道:「不如交給我罷。」
蒲風臉上紅得就像是煮熟了的蝦,便聽著裴彥修又囉嗦道:「這樣也好,最是方便。傷沒長好,切記著讓她少走動,怎麼說也得趴個十天半個月。要忌口,少動氣……」
李歸塵難得聽得這麼仔細。裴大夫這一套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說了成百上千遍,比說書的口還溜。然而他說著說著忽然頓了一下,蒲風將耳朵支楞了起來,便聽裴彥修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發乎情,止乎禮』那一套老夫不管,可有什麼事兒也得等傷好了再說……」
之後,她便聽到李歸塵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什麼事兒……」蒲風反應過來時,連耳根子都紅到底了,心口更是滾燙滾燙的,感覺傷口都要往外滲血了。可她把頭埋在被子裡將這事偷偷想了想,居然是期待大於羞澀的。
「蒲風啊,你完了完了……」她不由得輕嘆道。
少頃,李歸塵輕輕將她的被子撩了下來,好奇道:「嘀咕什麼呢?」
蒲風搖搖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臉上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她吃力地別過了臉來,看著他面上含笑,發現他的耳下居然也掛了紅暈。蒲風忍住了笑意,拉過他的手來在他手背上輕輕咬了一口,「你當我是好騙的。」
李歸塵一挑眉,默默地在她被子上擦了擦手上沾的晶亮口水,笑著撇開話茬兒道:「好好聽話,我一會兒出去一趟,你趴著別動。這裡住著固然不方便,可到了晚上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