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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蒲風心中頓時亂了節拍,她微微一低頭,便看到了六子的腦袋靜靜躺在了他自己的腰邊,而她正踩著他散亂的頭髮上。
自己房門前吊著一根閃閃發亮的細鋼絲圈,上面似乎還掛著淋漓的血肉。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了,鞠躬抱歉。
第33章 惡核 [VIP]
蒲風覺得眼前一黑, 往後踉蹌一步才扶住了門框子。
晨霧濕冷, 連院裡的楊樹杈兒都被塗抹得看不清楚, 就像是夢境。蒲風僵著脖子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頭顱, 只見頭面青紫, 兩個眼球充血鼓脹著,微張的口中居然還伸出了兩三分舌頭。
她背靠著牆挪了步子去拍李歸塵的房門, 可屋子裡卻沒有什麼動靜。蒲風早慌得亂了心神, 她聽不到李歸塵應她, 忽然很怕他在屋裡遇了什麼事, 自己的聲音裡帶著一點哭腔。
裡面還是沒有答覆……
如果說前天夜裡的佛像影只是個警告的話,現在兇手已經接連動手了, 蒲風甚至不知道下一個目標會不會就是他們自己……可她還不知道此事的由來,或者說, 那個人不想讓他們知道。
蒲風壓著眼淚, 正準備著撞門而入的時候, 門扇忽然開了。
李歸塵僅穿著一身中衣, 赤著腳站在了門口, 微微皺眉看著她,下意識伸出手揩了揩她的鼻涕,喑啞道:「怎麼了這是?」
蒲風抖得篩糠,見他只是傷了風, 含著眼淚忽然笑了, 一躍門檻便抱住了李歸塵,將臉埋在了他溫熱的肩上, 還不忘捶著他的背泣不成聲道:「我以為你死了……你一直不吭聲我還以為……不許你死。」
李歸塵張著手臂有一點無所適從,垂眸聽她邊哭邊說著,遲疑地拍了拍她的背,柔聲笑道:「別怕,我哪有那麼容易死掉?」
他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自己都不在意這條爛命了,居然還會有人如此在乎。李歸塵感到了肩上的濕熱,忽然心中一顫。
他一把抱起了蒲風將她放在床邊,這才草草穿戴好了打算跨出門去看看,沒成想蒲風又跟了上來。
李歸塵明白她的心性,並不攔她。蒲風會嚇成這個樣子,必然發生了什麼極為可怖的事情,他出了門一側首頓時便全都明白了。
死的人正是當夜隨馬正一起巡邏玄宮的付六,而昨日上午馬正剛被人捂死,到了夜裡付六就在蒲風的房前身首異處了----顯然他們的到來觸碰到了兇手的痛處。
他知道蒲風的恐懼並不全來源於那具屍體,而是死亡。一直以來,終究是自己將她牽入了這灘泥淖,是他太大意也太自私了。
李歸塵默不作聲地輕輕拍了拍蒲風的手背,大致掃了一眼周邊的環境。
這一片廂房很僻靜,與兵士們住的房間背對,中間才是院子。
蒲風房門正衝著六七節石階,房門前是走廊,廊邊有欄,欄上有檐。而在房門正前約八尺高的地方掛有一個鋼圈,連著一根長長的細鎖鏈,穿在屋檐下的一根樑上。
這細鋼圈用的材料並非是尋常之物,他此前在東廠大約是見過。此物乃是由流星錘中的鐵鏈所演化,由精鋼煅鑄為細索線,兩頭綴以鐵器,既柔韌輕便,近身時又可勒斷對手的氣道,狠辣非常。
而付六的屍體旁並沒有大片噴濺的血跡,證明他只不過是被兇手分屍在了這裡。
外邊動靜這麼大,張淵自然也醒了。他出了房門的時候,李歸塵正在檢看屍首,故而張淵雖頗為震驚,但也沒敢出聲驚動。
蒲風緩過了神兒來,將昨夜的所見又複述了一遍,她當時只道是有人又打算拿無頭佛像嚇唬她,沒成想當時映在房門前的可能正是付六剛掉下來戳在地上的四肢軀幹。
李歸塵雙手將頭顱捧了起來,見那脖子上的斷口處還是比較平整的,皮肉並沒有外翻的痕跡,裡面的筋脈也沒有收縮內陷,的確是死後割斷的。
他將頭顱仰面放在了軀幹上面,又去看身上的痕跡。單論頭顱青紫、舌頭伸出、眼中有血的表現,付六八成是縊死或是被人勒死的。脖頸上的斷處在頜下,屍身上則連有大部分的脖子。
李歸塵將付六的衣領松解開了,便看到了喉結之下有一道平整的繩溝,呈現暗褐色,周邊有出血的紅點,他將屍身翻過來,可見到那繩溝一直沒有中斷,在頸後重合處還有些破皮。
蒲風輕聲問道:「難道不是上吊而是勒死的?」
李歸塵讚許地點了點頭。付六指端微松,破損有血,腳上僅穿著一隻棉鞋,且鞋跟後有掙扎磨損的痕跡,沾了些枯草黃土,這些也符合被勒殺的條件。
或許過一會兒段明空還要派人再仔細驗一遍,但依目前來看,付六的死因已經很明確了:兇手先是勒死了他,而後用這條細鋼線做的圈割斷了他的脖子。
蒲風撓了撓頭道:「就算是兇手將屍體掛了起來,可單憑這一根鋼線真的能讓人身首異處嗎?」
李歸塵挑眉端詳著那根鋼圈,若是說兇手抱住屍首往下拉拽的話,蒲風便有可能見到他的影子,故而他必然不會這麼嘗試。和縊死一樣,這樣懸掛屍首單憑藉的屍身的拖墜,的確不一定能割斷脖子,除非……他沉吟道:「這個鋼圈可能早就綁在這裡了,只不過你我都沒注意過。而昨晚兇手抱著屍體可能就潛在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