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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蒲風在簿子上洋洋灑灑記了許多,筆尖忽然頓了一下:「那趙大人一家如何了?」

    張淵嘆道:「判書上是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亡,一家子算是散了。不過趙侍郎府也在這朱印胡同里,說是到現在還空著,跟鬼宅似的。」

    蒲風咬著筆頭不再說話,她看著滿紙的字符,嘴裡默念著:「太子,陵宮,禮部,彈劾,詔獄……」

    李歸塵看著蒲風,似是隨口問了一句:「你可看出聯繫了?」

    蒲風繼續叼著筆,自言自語道:「若是陵宮一案讓太子元氣大傷的話,這次烹屍案的走向其實也是不利於太子的,不是嗎?所有證據都指向太子意欲報復……意在打垮。

    禮部,或許和王況有關?彈劾之人莫不正是御史孫廷元大人?詔獄……張文原千戶……那現如今的尹員外郎又是怎麼一回事?」

    蒲風正想著,錢棠忽然推門而入,「大人!有人想找蒲書吏和李……李仵作。」

    蒲風與張淵面面相覷,倒是李歸塵面色嚴肅,似乎那來者不善。

    尹府中密密麻麻駐紮了數百官兵及衙役,刑部吸取了上次在張文原府中的教訓,這次就連犄角旮旯和廁所里也派了人守著,不可謂不人心惶惶。然而唯有一人笑意淺淺,便是來請蒲風李歸塵的那人。

    單看服飾品階,此人或許是個隨從,不過他身著一襲玄色錦緞長袍,十幾歲的樣子待人接物卻格外老成。此時他正負手立在屋門口,見李歸塵二人出來點了點頭道:「我家公子有請二位,勞煩移步隨我走一趟。」

    蒲風張了張嘴沒說話,便見到李歸塵作揖答覆道:「我輩有案件在身,怕是不便走動,引人口舌。你家公子要說的話我已神會一二,有勞了。」

    那人笑意更甚,躬身還了禮道:「今日一見,果知何為『山水之姿』。此事終了,小生必會再來靜候先生。」

    蒲風雖聽不明白了,但也知道面前之人說的公子並非是一般人物,而李歸塵的身份明顯更令她好奇。」

    尹府中的事兒,徐洪帶著刑部的人抓得很緊,蒲風半點也插不上手,李歸塵便帶著她直接去了荒廢的趙侍郎府,想看看是否有什麼端倪。

    蒲風走在胡同里,有些莫名其妙:「趙侍郎一家不是早不住那了嗎,怎麼還會和烹屍案有什麼關係?」

    李歸塵的聲音里似乎含著什麼壓抑已久的情感,蒲風便聽著他緩緩道:「你不懂夏冰那個人的手段。」

    夏冰?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鎮撫使?

    「手段?」蒲風搖搖頭,忽然想通了什麼,附在他耳邊道:「不是景王-黨,而是和趙禎案有關,對嗎?張文原明顯沒涉入黨爭,不然不敢將此事上書給皇上!彈劾,佐證,抄家,正是孫王張三家做的不是嗎?」

    李歸塵捏了捏蒲風腦袋上的小髮髻,今天難得笑了笑:「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是因為黨爭而恐嚇報復怎麼敢針對錦衣衛,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除非,這案子中有人設了障眼法,而真正的動機我們現在還不知道。」

    蒲風目光堅定地接道:「但必然和趙禎家的案子有關。」

    二人理清了思路,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趙府門口。

    雲層本就將天地罩得陰沉,再加上天色將晚,滿目的景物似乎都灰黯黯的,沒什麼光彩。

    蒲風看到趙家的大門上還貼著破碎著打成捲兒的封條,門上的匾額積了厚厚一層塵土。盯著門上掛著的生鏽鎖鏈,蒲風站在石階上聽到宅子裡傳來瑟瑟的風吼聲,忽然打了個哆嗦。

    「這宅子裡真的……不鬧……」她將那「鬼」字咽進了肚子裡,生怕說出來得罪了哪路大仙兒。

    李歸塵唇角一挑,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心,搖了搖頭:「這便打了退堂鼓了?是誰方才還跟人說要拔墳驗屍來著?那膽氣去哪了?」

    蒲風撅著嘴,哼聲道:「一碼事算一碼事,你少取笑我。」

    她這話還沒說完,便看著李歸塵兩手拉著鏽蝕不堪的鎖鏈,竟將它生生就這麼拽斷了……李歸塵將那斷了的鏈子扔在了一邊,拍拍手一腳蹬開了府門,回頭看了一眼驚得呆住的蒲風道:「傻站著幹什麼呀?小心門外有……」

    蒲風一個箭步便衝上來拽住了李歸塵的袖子,似乎生怕他說出什麼神啊鬼啊的。

    一進到府中,蒲風最大的感覺就是----荒涼。磚縫裡生出了不少枯草,連堂前也有數個泥搭的燕巢。她四處張望著,兩扇大門被風一刮「咣」地一聲巨響便合上了,蒲風嚇得幾乎撲到李歸塵身上。

    她一回頭看門,頓時驚呼了出來,死死掐住了李歸塵的胳膊。

    「你現在是連風也怕了嗎?」

    蒲風終於定了神,小聲道:「不是,你看門後……」

    門後……

    李歸塵望了過去,面上亦是一僵。

    抓痕,成百上千道抓痕。上面似乎還凝著森森的血跡,已經化為了黑色,和漆色混為了一體。那門板怎麼說也是硬木拼的,漆了數遍,是什麼情況下會留下這樣多的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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