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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蒲風將那捲宗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都快背下來了,言之鑿鑿道:「他家案發的時候並沒有提過這東西,一直到劉氏死了咱們發現了字條,隔日刑部的人才拿到手的。」
「是他自己交出來的?」
蒲風想了想,答道:「說是一開始死也不承認有,徐洪一再逼問才認了的。」
李歸塵沉默了一瞬,「這字條有問題……」
張淵剛被罵了個有皮沒毛,見他二人站在門口,嘆著氣將他二人拉到了一僻靜小屋裡,搖頭道:「今天一早兒丫鬟睡醒便尋不見她家四小姐了,之後家丁便在門柱上看見了一根箭,上面的字條和此前的如出一轍,僅僅隔了一宿,竟又是一案……好一個「中山乃升明,樂羊尚疑之」,那意思不就是我太子正統,你們為了和西景王表忠心不二,就算是吃了自己孩子做的肉羹,人家西景王還是會疑心你。
挑撥離間,簡直猖狂!可皇家內訌,我們大理寺刑部哪有說話的份?現在,又要鬧出來一個錦衣衛……」
張淵苦笑。
蒲風擦了擦冷汗,「大人,您這是氣糊塗了。」
「今兒那密函一走漏,整個朝堂里,這事誰人不知?有哪個心裡不是這麼想的?若不是張文原那個不怕死的把條子遞了上去,滿朝文武還都蒙在鼓裡。也難怪孫廷元、王況不敢提這茬,二人營私的帽子這就算是扣住了。」
蒲風撓了撓後腦勺,低聲道:「學生起初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有一點說不大清楚。太子一派要是真的做出這種事兒來,雖然設想的是沒人敢往外捅,算是黑吃黑了,但他們就不怕將這幾位大臣逼急了?無論如何,此法過於殘忍,實在是做過了。學生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正如李歸塵所言,那條子很可能有問題,難道是有人一直以此為障眼法將他們視為提線木偶!
張淵將信將疑,只是點了點頭,李歸塵獨自坐在桌邊一言不發。
蒲風將簿子攤開了平放在桌子上,畫了四個圈,分別代表著都察院監察御史孫府、吏部文選司主事王府、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張府、吏部員外郎尹府。
此四宅都聚集在朱印胡同里,蒲風若是想懷疑此案更有隱情,便不得不從這四家的聯繫下手。
早前她懷疑啞姑,只因不清楚她有何動機,一直沒有什麼進展。如今啞姑死了,她身上的這條線更是斷了。
但換個角度來講,他們一開始便將此案的動機設為了黨爭,難道從一開始便錯了嗎?
「張大人,這四家人在您看來可有什麼聯繫?」蒲風道。
張淵看著這四個名稱,指節敲著桌子想了好久,「這四戶除了家主同朝為官外,幾乎沒什麼太多的走動。我近來自都察院那邊了解到,這四人中,除了錦衣衛的張大人沒彈劾過太子以外,剩下三位都曾因陵宮崩坍案上過奏表。
只不過那一次上彈書的大臣少說也得有二十幾位,連地方的官員都有上表的,也不能算什麼明確證據。不過你這麼一說,難道不是更印證了朝中的黨爭傳言。」
李歸塵忽然望向了張淵,「陵宮案?」
張淵被問得一愣,「正是啊。」
蒲風在鹿門書院也聽過一些學子間的傳聞,只不過未嘗可信。這陵宮案可謂是太子與西景王權力角逐的一個分水嶺,自此案之後,太子便勢弱下來,不然現在也不會發配到應天府這個陪都去。
「張大人,此案各中詳情您可知道幾分?」
張淵忽然挑了眉笑了笑,隨即正色道:「這可是為了查案,我說了你們便忘了,切不可往外傳。歸塵兄我是放心的,蒲風你要是敢嘴松就死定了。」
蒲風撅著嘴一臉委屈,「不說不說。」
「咱們當今聖上登基得早,到了約莫著正朔十年的時候陵寢就修建完畢了,就在大峪山腳。這過了二十來年,有年大雨,山上沖落了石塊,竟是將大殿給砸毀了,自兩三年前太子爺就奉詔修建陵宮,內閣給支了數百萬兩,一年多便完工了。誰知道今年正月西北地震,天壽山那邊的歷代帝王陵寢都沒事,單是聖上的陵宮又坍塌了一半。」
蒲風皺眉道:「難怪有這麼多大臣彈劾,聖上年事已高,陵宮又老出岔子。」
張淵點點頭,「總之這裡面的話可就長了,他們彈劾太子以公謀私,貪污國庫,聖上把奏本通通打了回去,說誰再妄言廷杖伺候,平靜了一時。最後有人出來彈劾督造陵宮的工部侍郎趙禎之子趙遇之,上面,准了。」
蒲風問道:「可是因為以公謀私這類罪名?」
張淵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因為沒有禮部的批文,趙遇之便私娶了教坊司的官妓。」
「什麼?這和陵宮案有什麼關係?」
「利害之處便是在這封彈書上,他若是說了半點有關修建陵寢之事,聖上一旦應允了,便是在太子殿下身上落了不忠不孝的污點,日後殿下若是登基,難免落下一眾文官的口實,授人話柄。
而此人單是彈劾工部侍郎之子的作風問題,一來與太子半點無關,二來這小事也好證實,不算強加之罪。可人一旦進了詔獄那地方,還有什麼招不出來的,總之自那事之後,太子爺便去了南京,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