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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空青看她臉色很不好看安慰道:「哥哥先緩緩,等一會不那麼難受了師父再來給你看病。」

    蒲風聞此,臉色便是更難看了。

    院中大榆樹下,李歸塵與裴大夫兩人對坐著喝米茶。

    「你倒是心大,那人又是何人,你便和他走得這麼近了。」

    李歸塵摸摸鼻子笑了:「我家房客。你是知道的,我這人不往外租房子哪有飯吃。」

    「房客?之前租給了個窮書生,那人倒也是個怪脾氣,願意將就在你那,考了功名才搬出去的。現在又來一個,有趣。」

    「蒲風是張大人的同鄉,他將人介紹到了我家裡,總不好將人趕出去。」

    裴彥修嗤之以鼻道:「我看你是收了人家不少錢。」

    李歸塵笑著頷首喝了一口米茶。「蒲風這是怎麼了?」

    「還有心關照著別人,把手伸過來。」

    李歸塵微微挑眉,撩起袖子將手搭了過去,無奈笑道:「還不是多虧了裴兄,我近來好得很,除去颳風下雨時骨頭有點疼,沒什麼毛病,日來起得早還能去翻翻豆田裡的雜草。」

    指腹按在脈上,兩人繼而無言。

    「好得很?」裴彥修瞟了他一眼,起身搖搖頭進了屋子裡去。

    李歸塵淺笑,負手跟在了裴大夫身後一同進了門去。

    蒲風一見他們進來,噌楞一下站起身來,忽然覺得有些頭暈,扶著桌邊又緩緩坐了回去,看著便更不像是她口中所說的「就是吃多了」。

    自然裴彥修坐到了她對面放下了手枕,蒲風才算是徹底繳械投降了,只得伸了手腕過去,看著立在一旁隔岸觀火的李歸塵。

    不知怎麼的,她有一種隱隱的錯覺,似乎李歸塵今天此番是在耍她,可是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如此?難道僅僅是因為她騙了他?

    蒲風輕輕嘆了口氣。

    裴大夫皺了下眉看了她一眼,繼而收手道:「倒是無大礙,是否近來飲食油膩厚重?」

    蒲風撓了撓頭:「吃了半個月的粗茶淡飯沒見油腥,所以這兩頓吃了點好的。」

    「如此正是積食了,吐了也未必就是壞事。好在你年紀輕底子好,不放心的話,我開個小方子給你回去吃,若說不吃藥的話,清淡飲食靜養幾天自己也就好了。」

    蒲風忽然想起了什麼探過頭去:「裴大夫問您個事,刀砍傷,傷在腹部可否能即刻斃命?」

    裴彥修回頭看了一眼李歸塵,一幅好氣又好笑的樣子,繼而答蒲風:「若是傷者肥胖,則傷處未必能損傷臟器,只是尋常外傷罷了,鮮有致命,更休論即刻;若是傷者體瘦,就像是你這樣的,傷口倒是可能穿透肌理,損傷腸管等,也未必即刻致命,必要損傷腹內深層經脈,則可頃刻亡矣。」

    「這就對了!」蒲風暗喜,轉而又立刻恢復了愁眉苦臉的神態道,「我這病有沒有可能是受到了驚嚇所致呢?」

    「倒也,有可能。」裴彥修沉吟道。

    李歸塵一直站在一旁靜靜看著,聽到蒲風這一句再也止不住笑意,他怎麼會忘記自己昨日著實對不住她,小妮子現在倒是要先敲打他了。實在有趣。

    聽她昨夜和張淵的交談,今天又問了這外傷之事,想來蒲風也已推斷出了個大致輪廓了。

    一切,只待明日大理寺覆審升堂了。

    蒲風是初審時的證人,雖證詞未被採用,但當日堂上目睹之人眾多,她也算是覆審時的重要證人,自然是要再赴大理寺公堂的。

    只要有蒲風在,陶剛便有了一多半的把握翻案,事情只是難在,這麼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如何令眾人信服?

    且他尚不知此案主審官員乃是何人,若遇上了迂腐之輩,只怕是空有罪證也難翻案。

    充軍流放,是僅次於死刑的重刑,即便十年之後能回來,於陶家而言也會是無法抹去的恥辱。小陶還這樣年幼,此後他們孤兒寡母除了難以度日,還要受人白眼非議。無論陶剛能不能洗冤,若是他裝聾作啞,又於心何安?

    縱然也曾苟且度日,如今更是形同螻蟻,為了所謂良心,在官府面前出頭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自己,的確對不住蒲風。

    李歸塵未免想了許多,也只得無奈地長長嘆了口氣。

    自醫廬出了門,裴彥修叫住了李歸塵,留給了他一句話。

    「病可醫,心無人能醫。」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開堂,倒叫李歸塵看看那主審究竟是哪位熟人?

    第8章 大理寺·上

    這廂白河旁李歸塵家中。

    院子裡架了一個小爐子,細細的柴火歡快著燃燒,李歸塵滿頭大汗地慢悠悠扇著藥罐子。

    而蒲風正托腮臥在海棠樹下的竹躺椅上,午後的倦陽透過一樹繁盛枝葉在她身上落下了斑駁的碎影。

    她靜靜看著李歸塵熬藥,他額邊散落的發貼在了頰上,一雙低垂的眼緊盯著嘟嚕冒泡的藥湯子,挺拔的鼻尖上有晶瑩的汗。忽而他一抬眸,正對上了她的目光,蒲風清咳了一聲,微微側過臉去佯裝閉目養神。

    雞鴨三倆縮著脖子臥在躺椅邊,發出舒適的咕咕聲,只有蟬不知疲倦地聒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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