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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7:40 作者: 雲鬍子
「哦?」張淵引著他二人邊走邊低聲道,「不是驗屍,只是來找證據罷了。」
而蒲風也沒多想,聽罷長出了口氣,這才擦了擦一額頭的冷汗。
張淵日裡已記清了直通張二條屍體的路線,現在已是午夜,看守的劉伯嗤嗤打著輕酣,三人自後門穿過堆積在兩旁的一應殘破棺木,行至西南角落。由磚頭壘的台子上架了門板,上鋪麻布覆著白單,頭前點了一盞瓦罐的小油燈,躺的正該是張壯。
斂屍房內本就滿是陳腐異味,張壯死了已有六日,不同於那日初審,如今的六月的天氣里,屍身已開始微微腐爛發脹。雖早做了防腐的處理,但屍臭混雜著白灰炭火及釅醋的味道,更是攪得人腹中翻滾。
蒲風微微顫抖,挑著燈已不敢往前再走一步,回過頭來才知李歸塵自家中背來的大包袱有什麼作用。
包袱放在旁邊棺木上,小白麻布包卷開,裡面是大小剪刀,白布方巾,一摞切得薄薄的生薑片還有針線。
蒲風雖不是很明白,但也不敢多言,她只是越來越好奇為何李歸塵這般無所不知。
而張淵大人在這功夫兒里,已就著小油燈引燃了自己帶來的幾盞燈,雖然同樣都是燈,可張大人的卻較之異常明亮,更奇的是發出的火焰竟是奇異的青綠色,可見也非尋常之物。
蒲風一瞬間覺得自己來值了,這都是見識啊,都是見識!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高能預警!
第5章 掏腸·下
李歸塵繼續蹲在那裡擺弄東西,再站起來時,蒲風不禁笑出了聲。
他一臉嚴肅,鼻孔里居然塞了兩卷薑片,鼓囊囊地將鼻子撐了起來,這實在是……「哈哈哈哈哈……」
蒲風笑出了眼淚,忽然覺得在這個時辰這個地方自己這種行為不是很好,捂著嘴剛要憋回去,李歸塵忽然面無異色地卷了兩片大薑片徑直塞到了她鼻子裡面,沉聲道:「忍著點,一會少用嘴喘氣兒。」
「好了,這下笑不出了。」張淵打趣。
薑片本就辛辣,驟然跑到了鼻子裡,熏得她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蒲風就像是霜打了的大茄子,一言不發站在那,任由李歸塵給她套上了粗白麻的罩衫,帶了厚重的面巾,又拿什麼濕布給她擦了手,涼涼的,可能是酒,但可惜被生薑堵著鼻子聞不出。那罩衫穿在身上居然還算得體,蒲風皺著眉,心想此物絕非李歸塵的,倒像是給自己量體裁衣的,那自己豈非被那傢伙暗算了?
暗算讓她來破此案?這事兒依舊說不通,蒲風覺得想把身邊的所有事情全部相通的確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大家鼻子裡都塞了薑片,說話的聲音變得怪怪的。
張淵也不知從哪掏出了本簿子,舔了舔筆尖,彎腰湊到一臉苦大仇深的蒲風面前道:「小兄弟,誰都有個第一次,你就想眼前的都是肉攤上擺的,就沒那麼噁心了。」
「不是說,不驗屍嗎?」蒲風天真道。
「話是沒錯,就是在屍體內外找找證據。」張淵頷首。
李歸塵瞪大了眼看了張淵一眼,張淵還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有什麼錯。而蒲風現在還沒見到屍體,本就是害怕多過噁心的,聽了張大人的勸導,又想著晚上就著大白米飯吃了小半鍋紅燒肉,頓時心口返上了一口油膩酸水,臉色煞白了起來。
紅燒肉的確不是為了噁心她的,主要是這東西吃進肚子裡十分扛餓。李歸塵本想幫她拍拍背,手卻頓在了半空,最後只是摸了摸她的頭,「你若是實在怕,放下我來。」
蒲風覺得他那話說得不像哄她,眼裡轉著淚珠本想應了,抬起頭來看著李歸塵,卻發現他的樣子比她看起來或許更差些:平常淡然的臉色亦是煞白,額角一層細密的汗珠。蒲風嘆了口氣。
她有點舉棋不定,但並沒有猶豫很久。
「先生還是看著吧,只是我不懂這些,還得指仗大人和先生。」蒲風忽而笑了笑。其實她不是很明白,整個大理寺還能沒有仵作了不成,非得他們半夜溜進來來查,況且她還不懂這些。但事到如今,想來也是張淵大人自有考量。
李歸塵只是遠遠地站著,張淵幫著蒲風掀了蓋屍的單子,唯獨蓋著臉,怕蒲風接受不了。
屍單一除,屍臭頓時濃烈了起來,虧得鼻子裡的薑片塞得緊實,可惡臭還是無孔不入地往裡鑽。蒲風只覺得憋氣得很,卻不敢喘氣,望著屍首有點忙亂。
「去了屍單,先檢看周身,之後褪了死者一應衣物,整齊擺放在一旁。」李歸塵的聲音很輕,但十分清楚。蒲風聽了莫名平靜了下來,覺得心安。
她仔細看了張壯的衣物,本應有血跡,但那日暴雨澆濯下,深褐色的粗布上血跡已經看不大清晰,背上有泥,正面較為光潔。腰帶上寸許有一道較為整齊的切口,沒有撕裂不平的痕跡,表面也沒有任何異常之物。
蒲風看罷,皺眉看了一眼張淵,張淵點頭,便也放下了手頭筆冊,擼起袖子與蒲風搭了把手。二人搭配倒還相宜,一會就將張壯屍首剝了個赤膊,到了底褲,蒲風卻是死活不肯上手了,對著張淵連連搖頭。
張淵挑眉,「同是男子,脫的又不是你的褲子,你莫非羞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