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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46:55 作者: 玻璃時針
然後它閉上了眼睛。
第42章
肯定走了吧。
蘭瑟還是生氣。
他試圖集中注意寫點什麼,但慢熱的頭腦卻開始回味十幾分鐘前的意外。
柔軟的熾熱的,蹭著他的下巴,含住他的下唇,堅硬的潔白的,咬著一塊軟肉不放。
沒有閉眼是最大的失策,海藍色的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帶著理直氣壯的氣勢,讓他一時茫茫然不知所措。
氣息很灼熱,修長的手指卻冰涼,被他的臉頰藉助熱傳遞熨成同樣的的溫度。
他盯著白紙黑字看了一會兒,對,海洋,好,暖流,溫暖柔軟的暖流,海平面之下的暖流,默默汩動的暖流,像戀人的嘴唇一樣多情流連……
他馬上回過神來,深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腦子壞掉了。
窗上的玻璃隱約映出一張茫然的青年臉孔,臉頰微紅,眼睛好像含了水,泛著一點兒柔光。
他又盯著自己的映像看了一會兒,半晌,用微涼的手背貼了貼臉頰。
是燙的。
怎麼會呢?
它應該走了吧?
他腦子裡跳出這樣的想法,隨即莫名其妙地站起來,椅子被撞出一聲呻吟。
看看吧?
但它一定回去了。
也許以後都不來了。
他想到這裡,之前的回憶就湧出來,滿腔柔腸百結,憂鬱地地想了一會兒,手指蜷了又松。
這真的至於嗎?
那都算不上一個吻。
或許,或許只是一點成長的迷茫呢?
苛刻的拿人類標準去看待薩米,真的公平嗎?
之前明明還說過,以後再也不會對它發脾氣,打下無數包票,薩米都乖乖照做了,自己卻沒能貫徹嗎?
於是這個念頭就像一根稻草,一下被他牢牢抓住了。
以此為論點為自己的貓開脫起來。
他心裡打了一場很是激烈的辯論。
正方反方都本著一顆愛貓的心,這樣不合理的辯論只能在心靈法庭上打起。
於是他辯出顯而易見的結果,踢開椅子,大步向門口走去。
這時候他便又希望貓嬌氣一點,不要像被遺棄的貓咪一樣傻乎乎地一直等在原地,要頭也不回地高傲走掉,回到自己溫暖舒適的住所。
他打開門,說不出是哪種期待占著上風。
但他一打開門,就感受到了多餘的大重量。
門被主人放棄,自由地向另一端敞去,直到撞上牆壁。
一大團黑色衣物構成的人和閃亮的花束躺在了他腳下。
蘭瑟一愣,隨即蹲下查看對方的情況。
不滿的惡作劇?
他將手伸進裹住下半張臉的圍巾里,捏住對方的鼻子,但本該被柔軟保暖的針織圍巾烘暖的皮膚卻是冰涼一片。
蘭瑟腦袋嗡的一聲,不敢置信地往應該最熱的脖頸摸去,那裡只有微微的熱度和不算太活躍的心跳。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麻痹了,反應過來後馬上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和力氣將人往室內拖,踢開那束花,順便關上大門。
他把室溫調高,費力地將男人沉重的身體搬上床,解開覆蓋在面部的圍巾和厚實的外衣,將對方塞進暖和的被子後,又去衣櫃裡找出一條抽獎送的加熱毯,為了防止低溫燙傷,隔著兩層衣服裹上。
做完這一切,他靠在對方身邊,用智腦的體溫計功能測體溫,看著溫度稍稍上升還是安心不下來。
只比死人好上一些的溫度。
為什麼?
明明穿戴齊全,平時的體溫還比常人高,在不算太冷的門外呆了一會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握著那隻溫涼的右手,凝視著對方蒼白的臉孔,心中掠過一陣陣的後悔和自責。
他只是,只是仗著被愛而已。
明明過往的十幾年一直活得小心翼翼,輕易對誰都不發脾氣。
只是因為被愛著,就得到了發脾氣的特權。
他把那隻似乎稍稍回暖的手握緊,小心翼翼地把手心貼向自己更熱的臉頰。
只是被咬了一口嘴唇而已,之前被薩米舔的時候也沒有拒絕不是嗎?
教育出了岔子,難道要全怪在孩子身上嗎?
明明知道它愛你,不論如何都想和你在一起,還要拿捏它的心嗎?
他質問自己幾句,但也於事無補。
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是去找源頭。
但人的感情就是奇怪,如果躺著的不是薩米,他現在就會表現出表面的關心,然後想著探索這個秘密。
可,不是。
所以他現在完全將此拋之腦後,源頭解不了近渴,他只能一邊採取應急手段一邊只唾棄自己的不負責任和冷酷無情。
漸漸的,他能感覺到這隻手掌在快速回暖,於是很欣喜地試探薩米頸間的溫度。
還是…冷的?
還好,還有心跳。
為什麼?
他想撥一個通訊給管家,可又怕不仔細看著會出什麼意外。
可是漸漸的,他摁住的溫涼胸膛,似乎也被他的手心捂暖,心跳變得有力起來。
他的心於是也隨之飛快跳動起來。
就像抓到一根線頭,接著將一整個線團都拉開了。
於是他猶豫半晌,把自己的外衣脫去,快速換了睡袍,也鑽進被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