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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36:36 作者: 懸硯
聽到腳步聲,跪在床榻邊的少女轉頭看過來,動作機械,一雙空洞的眼毫無生氣,眼眶通紅。
她已經哭腫了一雙眼。
「你來了。」
開口的嘶啞顫抖讓謝姜皺眉,她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走過去靠著她,手臂攬過她的肩,讓她靠著自己。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給她安慰。
江漵無聲的退出去,在門口遇到了許渠,後者當即向他行禮。
「無須多禮。」
江漵微微頷首,看了一眼屋內的狀況,忽然又皺起眉,「何元正呢?」
自己妻子都沒了,怎麼人都看不到?
許渠指了指一間屋子,「醉了。」
「醉了?」
江漵反應過來,「在喝酒?」
許渠皺眉嘆息一聲,「臣原以為他對大夫人並無感情,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何元正把自己關在屋裡喝的酩酊大醉,還在一直說著胡話,滿臉的淚痕,可見他對陳氏並非如他表現的那般冷漠。
「感情?」
江漵冷笑一聲,開口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生前不知珍惜,人走後再怎麼悔恨又有何用?」
「這樣的感情,也經不得什麼風雨。」
作為陳氏的丈夫,何欣媛的父親,但凡何元正平日在家中硬氣一點,稍微庇護一下她們母女兩個,陳氏的情況也不會如此的糟糕。
許渠點頭表示贊同,但對方是自己的岳父,是他的長輩,他也不好多少什麼,「孝道當先是好事,但若是失去了應有的擔當,便是對自己家室的不負責任。」
江漵瞥了他一眼,又是一頓毫不留情的批評,「那是孝道?本侯看不是。」
他眯了眯眼,伸手接住一片落葉,「身為丈夫,身為父親,他理應為妻女撐起一個家,而不是面對諸事都是一味地退讓,讓妻子和女兒去承受那些壓力和痛苦。」
「他那不是孝道,那是懦弱。」
「母親與妻子的有了矛盾,他必須從中調節,而不是一言不發,讓大夫人受苦十多年。」
婆媳矛盾是常有的事,何元正有責任從中調節,有責任孝敬母親,但同樣有責任保護妻女。
像何元正這樣,每次陳氏受欺負他都不發一言,在他人看來就是一種默許,默許老夫人周氏欺壓她,默許二房欺壓她,默許他不會為陳氏做出什麼。
身為後院女子,能不能在府邸中立足,丈夫的態度很重要,而何元正的敷衍和冷漠無疑讓陳氏的日子雪上加霜。
連丈夫都不重視不庇護的女人,又有誰會去尊敬呢?
陳氏就是在這樣的生活中一天天破敗下去的。
江漵顯然對這樣的人很是不齒,「這樣的男人,想必也擔不了什麼大任。」
聞言,許渠忽的看向他,面上是明顯的驚詫,「侯爺的意思是……」
江漵笑了,犀利的目光看的許渠有些脊背發涼,「想必周氏已經找過你了吧?」
他點頭,沒有什麼隱瞞,「確實找過,她希望臣能夠為那何林鄴打點打點,還有……還有岳父,也希望臣能夠讓他仕途順暢一些。」
江漵並沒有多少意外,周氏是個什麼德行他是知道的,現在何府二房除了她那萬分寵愛的獨孫何林鄴在家中避風頭,其餘都已經入了大理寺,何府想要翻身,只能寄希望於何林鄴和何元正了。
縱使周氏平日裡再怎麼不喜何元正,但毫無疑問,何元正現在是何府最大的倚仗。而且,何元正向來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完全在周氏的掌控之下。
「何元正成不了大氣候。」
江漵輕笑一聲,反問他,「何林鄴你應該也見過了,感覺如何?」
許渠思索了片刻,做出了自己的評價,「悟性不錯,人也聰慧,不過不算突出,算中規中矩吧。」
「如果他今後能夠進步點,在朝中謀個官職不難,但難成大器。若是和他父母一般走了什麼歪門邪道,那臣也無能為力。」
江漵點頭,心裡也算是有了底,「本侯明白了。」
此時屋內的哭聲已經漸漸的小了,江漵嘆息一聲,「姜姜與你夫人是手帕交,這件事可大可小,你回去跟你夫人交代一下吧,她也不是什麼不通情理之人,不會讓你為難的。」
何欣媛能夠毫不留情的出手將二房送入大理寺,可見她的冷靜和果斷,自然不會被周氏的一些言語所打動。
許渠這才鬆了口氣,對江漵恭敬俯身,「謝侯爺理解。」
江漵卻是搖搖頭,語氣意味深長,「此事本該與本侯毫無干係,不過事關姜姜,本侯自然不會置身事外。」
他看向屋內,目光悵然而溫柔,「姜姜開心本侯便開心。」
許渠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忽的心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總感覺澤山侯看懷玉殿下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長輩看崽崽的眼神。
反倒是像男人看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眼神,熾熱綿延,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她。
許渠被自己這個猜測嚇了一跳。
應該……不會如此吧?
他再看過去時江漵已經不在原地了,他逕自走到謝姜身邊,拿了絲帕輕輕擦去謝姜面上的淚。
許渠回過神來,當即走過去攬住自己新婚的妻子,指腹揭去她眼角的淚,輕聲的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