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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36:36 作者: 懸硯
出門時纏著舅母給自己挽的髮髻已經散了, 那些髮簪也不知落在了何處,只剩下髮帶松松的纏著。
謝姜忍著傷口撕裂的疼痛抬手扯下髮帶, 將髮絲握住擰了水,用髮帶簡單束好,這才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這裡似乎是遠離了她與姜月霜賞花的地帶,但也還在山間, 淙淙流水自上方蜿蜒至霧靄深處,一片蔥蘢間,讓夏日的風都帶上了幾分涼意。
眩暈感襲來,謝姜本能的捂住額頭撐著自己,卻是發現自己額頭的溫度有些異常。
「發燒了。」
她撇撇嘴,漫不經心的將黏在臉側的髮絲勾到耳後,嘗試著動了動雙腿。
看天色現在應該是早上,她和姜月霜遭到刺殺時是傍晚,那至少已經過去一天了。
身上沾了不少血跡,裙擺也有幾處破損,謝姜無奈揉了揉額角,只覺得頭愈發的疼了。
她與姜月霜去賞花時遭到刺殺,很明顯目標是謝姜,來的想必是專門訓練過的刺客,她們出門帶了不少護衛,皆喪命於他們刀下,月棠和姜月霜的侍女早早地血濺當場,只剩下滿身傷痕的楊渚護著二人逃離。
最後刺客帶來的火藥爆炸,將三人衝散,楊渚本能的擋住了大部分衝擊,將她們推開。
謝姜當時只覺得一股熱浪將自己包裹,熾熱的溫度照的她有些難受,匆忙間不知踩到了什麼,直接從山路上滑了下去。
從山間滾落的感覺並不好受,她當時身上已經有了不少傷,滾落的過程中不時的有碎石和枯枝嵌入傷口內,疼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最後停下來時似乎是腦袋磕到了什麼,她直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昏迷到現在才醒來。
想到這裡,謝姜又是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果真是在左側摸到了血跡,輕輕一按還很疼,想必是磕破皮了。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跡,又想想現在自己的處境,忍不住再度嘆息一聲。
實話說,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這般狼狽。
當初父皇身處朝堂的詭譎局勢時,她都不曾這般狼狽過,一直被保護在東宮內,似乎還有一個人一直跟著自己,不曾讓她離開過他的視線。
腦中閃過一線的清明,謝姜眉心一跳,頭疼又加劇了些。
當初那個一直守著自己的人,是誰呢?
謝姜用力的閉眼,低低的悶哼了一聲,細細按揉自己的額角。
她從昨日出事後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又是受了傷,現在還發燒了,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更是不知道那些刺客會不會找到這裡,情況不是很好。
她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若是不能及時離開這裡,她自己一個人撐不了多久。
稍稍歇了片刻,謝姜才勉強站起來,小步小步的移動著,她回頭看了一眼沿路的血跡,蹙起眉心。
在這樣的情況下留下蹤跡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罷了。」
她以舌尖頂了頂腮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聽天由命吧。」
看看是誰先找到她。
這般想著,謝姜也先將腦中的擔憂盡數拋開,沿著河流一路走下去,小心翼翼的避開濕滑的石塊,儘量減少再次受傷。
因為在山間,夏日的清晨還是有些涼的,謝姜才走了一段距離,便是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尖,不經意間看過去,捕捉到了幾點不同尋常的刺目光亮。
那是……刀刃的反光。
恐懼自心底升起,直接將她籠罩,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後退,繡鞋都是試探好幾番才敢踏下去,生怕踩到了什麼發出聲音。
月棠沒了,楊渚不知在何處,現在她只有自己一個人,不能亂了陣腳。
臨近水源的地方總是會引來關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謝姜緩緩退下手腕上的一對鐲子,緊緊握於掌中,其上的雕花硌的她掌心微痛。
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了,一旦動靜被發現,只會死得更快。
她垂眸,長睫微顫,扣著手鐲的手指不斷收緊,蒼白的可怕。
謝姜閉了閉眼,一邊緩緩移動一邊攏住了寬大的衣袂和裙擺不讓它們散開,果斷將自己沉入冰涼的水中。
水流的衝擊不小,謝姜放鬆了自己隨著水流而去,估摸了一下時間,揚手將那對手鐲向著不遠處的綠叢扔了出去。
精緻的手鐲落地,一隻磕到了石塊,發出的聲響不大不小,足夠將那些人吸引過來。
水流忽然變得湍急,謝姜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是被冰涼的水淹沒,腰身被尖銳的石塊划過,很快沁出了鮮血。
難耐的窒息感只是短短几息,繼而便是墜落的恐慌,謝姜艱難的伸手,意識漸漸被黑暗籠罩。
耳邊的水流聲在那一瞬盡數消失,黑暗降臨時,她什麼都聽不到了。
姜月霜是在黎明時分被尋到的,渾身是傷,氣息奄奄,直接讓姜柏紅了眼眶,讓人急忙送回去醫治,自己則是帶著人繼續尋找謝姜。
她們出事的地方是園洲有名的賞花地點,此時已經差不多成了廢墟,血跡零亂,月棠失去了一隻手臂,已經徹底的涼在了一株枯樹旁。
此刻出現的悄無聲息,按理說在園洲的事情幾乎都逃不過姜府的眼,此次卻是來的猝不及防,更是不曾留下什麼痕跡,想要調查也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