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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31:09 作者: 瓷話
    看個新聞,JMing將攝影原稿拍賣所得的幾千萬都捐給了國際慈善組織,在熱門。

    就連茶水間聊天,女同事都要捧著簡明希的照片在她耳邊誇讚八百句。

    仿佛以前的日子都回來了,連帶著故人也是。

    但當坐回工位,對著花花綠綠的K線和處理不完的數據報告,日復一日地加班時,陳穗才有了實感。

    屏幕兩端,光陰數年,回不去的。

    酒足飯飽,同學會散場,陳穗跟著人群走出酒店。

    酒店大廳一陣喧鬧,挽著陳穗手臂的女同學回頭看了兩眼,低呼:「那不是簡明希嗎?」

    陳穗轉頭,旋轉門出來一行人。

    簡明希比照片上看起來更氣質孤拔。

    陳穗盯著他那雙被她同事誇了無數遍的「漫畫金絲丹鳳眼」,男人眼底有詫異,細碎燈光揉進他眼眸,接著緩緩浮起笑意。

    簡明希徑直走近,垂眸看她:「穗穗。」

    陳穗僵著脊背,悶聲不吭地回視。

    腦袋裡的招呼語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看她仍是拒自己千里的模樣,簡明希暗嘆,沒管周圍人的打量,又叫:「穗穗?」

    叫屁啊。

    她跟他這麼熟了嗎。

    他過的什麼人生,她過的什麼日子,現在八竿子打不著,沒這麼熟。

    盯著盯著,陳穗覺得視線有些泛糊,正要去揉眼睛,卻被簡明希輕攥住了手腕。

    如十八歲那年搬家時陳媽那樣,如二十歲陳父重病離世前時那樣。

    簡明希耐心地抬手擦掉陳穗的眼淚,跟哄小孩似的低聲哄她:「穗穗不哭了。」

    久別重逢的竹馬

    07

    陳穗被簡明希帶到附近的咖啡館。

    晚上的咖啡館客人寥落。

    陳穗捧著一杯熱美式,抿著唇沒看對方,思維高速運轉。

    幸好今天同學會,她穿得不落人後,Gucci的包包,JimmyChoo的高跟鞋,看著不像飽受苦役的金融民工。

    加三十分。

    香水噴的還是香奈兒經典五號。

    再加三十分。

    剛才還是在上海大酒店門口碰到的簡明希,加四十一分。

    就是碰到的時候莫名其妙哭了一會兒,搞得好像她有什麼委屈似的,有點點矯情,扣一分。

    好了,一百分。

    計算完畢,陳穗帶著一臉「我過得特別好」的完美微笑,開腔問:「你什麼時候回上海的?」

    「兩個月前。」她還是沒怎麼變,簡明希替她加了兩勺奶,一勺糖,才把自己的名片遞過去,「本來想著見你,但想了想,你可能不太想見我。」

    陳穗有些莫名:「我為什麼不想見你?」

    簡明希:「我以為你還在為喬霜的事生我的氣。」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陳穗握著咖啡杯的手指撓了撓,嘴上硬氣道,「我早就忘了。」

    所有事像倒塌的多米諾骨牌,隨著簡明希這個名字重新出現在陳穗生活中,舊時記憶也跟著悉數回籠。

    要說在上大學前,陳穗對簡明希只是間歇性不滿、習慣性討厭的話,那大學期間發生的一件事才讓兩人徹底斷了聯繫。

    兩人吵了一架。

    陳穗的大學離簡明希很近,同在北京。說巧也巧,陳穗那時的大學室友是她的高中同學,喬霜。

    某次夜聊,喬霜一時興起問:「穗穗,聽說簡明希在北影哦?」

    陳穗暫停了看到一半的電影,不以為意:「好像是吧。」

    「我以為他那個成績,會去清北的,可惜了。」

    「北影的攝影系挺好的,他好像想學這個。」陳穗想了想,不情不願地幫他補了句,「沒什麼可惜的,適合才是最好的。」

    「穗穗你和簡明希……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怎麼可——嘶,」陳穗的牙齒猛地磕到舌頭,痛得話音黏糊,「沒有。」

    「那太好了,我知道你們兩個是青梅竹馬,都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的,我還想說你會不會喜歡他。」喬霜欣喜,「那我想追他,你能不能幫我?」

    幫個屁。

    陳穗難以置信,她都這——麼——討厭簡明希了,還要有人想她為他的愛情牽線搭橋,可能嗎?

    事實證明,可能。

    陳穗敵不過喬霜的軟磨硬泡,極不情願地當起了對家的紅娘。

    給微信號,傳小話,幫約人,紅娘該做的她都做了一遍。

    心裡那點不舒服的感覺卻日益強烈。

    陳穗通通歸類為給簡明希做白工的屈辱感。

    直到簡明希找到她,蹙著眉,神色微有無奈:「穗穗,我很忙。」

    「那你還叫我出來幹什麼?」陳穗莫名。

    「我不是說這個。」簡明希失笑,「你是真不懂,還是想要我親自說出來?」

    陳穗忽然有些緊張:「說什麼?」

    「我和喬霜,我們不合適。」

    陳穗:「哪裡不合適?」

    「哪裡都不合適。」簡明希對她極為耐心,理由找得事無巨細,「圈子不合適,興趣愛好不合適,性格不合適,家庭也不合適。」

    哦。

    她怎麼忘了,眼前的人,從小到大事事優異,看不起人的。

    陳穗想起大學前,家裡破產時,從簡家隔壁搬走的那個場景。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感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儘管非常不想承認,但她心底最隱秘處確實冒出了點「自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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