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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1:54:25 作者: A達
    但周簡卻不認識他。

    懷年從沒在他的好朋友面前提過他。

    為什麼呢?

    即便他已經和懷年分手多年後,他偶爾也還是會在發小好友面前提起懷年的啊,但懷年卻……一次也沒有在他最好的朋友面前說過他嗎?

    他垂目抹了把臉,終於又抬起頭來,從無數個問題里挑了個最迫切的問:「你剛才提到術後是什麼意思?」

    周簡被問的一怔,他剛才說到這事了嗎?

    之前懷年打電話質問他為什麼要把他動過手術的事告訴他的實習生時,他還問過懷年覃舒妄知不知道,懷年告訴他沒說。

    周簡苦澀一笑,他今晚關心則亂了。

    不過這也不是大事,他反倒覺得覃舒妄應該知道,這樣他就不用擔心懷年會因為身邊的人不知道怎麼照顧碰到磕到他的頭了。

    他抿了下唇:「去外面抽根煙吧。」

    -

    夜風透著微寒,巨大樹幹旁,一抹猩紅在夜幕中忽明忽暗。

    覃舒妄將夾著煙的手在不住顫抖,他連一口都沒有抽,一陣風卷過,燃盡的菸灰已經落了一地,他的呼吸有些沉,就這樣死死盯住面前的人。

    周簡早已在過去的五年裡把當年對懷年手術風險的擔憂消化得差不多,他只有在說到懷年因為手術出現在腦子裡的淤血至今都沒有被吸收時,坦然臉上才出現了一絲凝重。

    覃舒妄強行按捺住顫抖的心,卻問:「他為什麼沒告訴……那個人?」

    周簡剛才還平靜的面容倏地冷了,那抹猩紅也在漆黑夜幕中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周簡冷笑了聲:「打了多少電話都不接,要怎麼告訴?」

    覃舒妄手上的煙瞬間沒夾住。

    什麼不接電話?

    他的腦子像是瞬間被蒙上了一層霧,極大程度阻止了他腦細胞的運動。

    周簡抽完最後一口,又嫻熟摸了支出來,風太大,他點了幾次都沒點著。他咒罵著背身才把煙點上,轉身見覃舒妄手上的煙落在地上,又從煙盒抖了支出來要給他。

    覃舒妄半側臉隱在陰影中,看不真切,他沒接周簡遞過去的煙。

    周簡沒強求,他猛吸了口:「當時他說他頭疼,連和我說話都沒什麼力氣了,我很著急,可我人不在國內,只能打電話給我弟,他在北城上大學。我弟到時,懷年暈倒在洗手間,大約是因為頭疼才摔倒的。很不幸,他當時撞到了腦袋,非常嚴重。」

    「他當時顱壓很高,需要馬上手術,沒辦法轉院。」

    「他手術結束,一直到到三天後從ICU出來,那混蛋也沒有打來過一通電話。」

    「三天後我跟柏知言去過一趟他們住的地方,那人回去過,他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收拾走了。」

    覃舒妄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住了,他們吵架了啊!

    對,只是吵架了……

    在一起的三年不是沒超,哪對情侶不吵架呢?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沒接到懷年的電話是因為手機被他砸壞了,可他把手機送修後就回去了!懷年不在家裡,他在客廳沙發上坐到天亮懷年也沒回來。

    他找了公用電話給懷年打電話,沒有人接。

    他在電腦上登錄了微信給懷年發信息,說他再等懷年一天,等他回來好好談談。

    他後來等了懷年兩天兩夜,懷年一直都沒有回來。

    他生氣地收拾了東西出去住了酒店。

    後來,他取回了修好的手機,懷年的電話卻打不通了。

    再後來,家裡懷年的東西全都消失了。

    他一直以為是懷年先不要他的!

    「所以,不管懷年是因為什麼想要記起那三年的事,我們都最好阻止他。」周簡吐著眼圈睨了覃舒妄一眼,「如果覃老闆真的喜歡、在意他的話,而且你應該也不喜歡他想起別的男人吧?」

    覃舒妄整個人陷在巨大的悔恨痛苦中,他茫然抬頭問:「你也不知道那個人嗎?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呢?

    他跟懷年在一起三年啊,為什麼在周簡眼裡,他就像不存在似的?

    周簡嗤的笑了下:「不知道,可能姓王吧。我弟送懷年去醫院時,他哭著叫了幾聲『王哥』,還求他不要走,真他媽……要是被我知道那混蛋是誰,我他媽不揍死他。」周簡下意識抬手將手骨按得嘎嘎響。

    覃舒妄強忍住翻湧情緒:「這不科學,我……我是說我跟懷年……認識不久,他就已經跟你提過我了,為什麼跟他談過三年的人,你卻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周簡苦澀道:「他爸媽當年不同意,他怕他爸媽棒打鴛鴦,所以連我也防著,他把那混蛋保護得真他媽好……」

    懷年父母不同意他們的事,覃舒妄還是第一次聽說。

    但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了,一邊是知根知底、從小當兒子看著長大又樣樣優秀的周簡,一邊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陌生人,作為父母,很難不選擇周簡吧?

    更何況,周簡也很喜歡懷年。

    懷年當時是怎麼喜歡上他的呢?

    覃舒妄努力沉下心想了想,當時他在吧檯那調酒,一抬頭就見懷年在吧檯前坐了下來,他傾身望著他笑:「嗨,我看你很久了,你調酒的樣子好帥啊,給我調一杯拿手的唄。」

    懷年後來說,當時以為他是調酒師,覺得他好可憐啊,酒吧里的調酒師除了覃舒妄,全都門庭若市,只有覃舒妄門可羅雀,讓他忍不住要拯救拯救這個有點小帥、調了一晚上酒都沒能賺到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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