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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07:33 作者: 陳十年
掌柜的瞥她一眼:「可是你住了便是住了,一個時辰是住,一天也是住。難不成你去吃飯,吃一口,可以不給錢嗎?」
孟知語皺眉,與他僵持。她身份不便,倘使報官,還要生出事端來。可倘使給了錢,豈非助長這種人的威風?
在她猶豫之際,那掌柜的又改了口說:「現在是二兩銀子了。」他伸出手來,比了一個二的手勢。
孟知語當真被氣笑,怒目而視。旁邊有人在吃著飯,孟知語站著,忽然有人道:「掌柜的,這樣可不大好吧。」
說話的是一位衣著富貴的公子。
「倘使掌柜非要如此,那便報官好了。」
這人似乎是個角色,那掌柜的臉色一變,改換笑臉:「是是是,二爺說得對。」
孟知語看著那位二爺,道謝:「多謝。」
他笑了笑,示意孟知語往前走。
二人方才出了門,便有一位侍女急匆匆而來,「二爺,不好了,姑娘不好了。」
他臉色一變,匆匆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鞠躬~
無論是徐植,十娘……都是過客。
☆、第五支梅
他走得匆匆, 連招呼都沒來得及和孟知語打。孟知語看著他們背影, 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她另外尋了一個小客棧住下, 在通州的第二日, 剛好趕上廟會。
對於廟會,她只去過幾次, 記憶中是熱鬧非凡的。通州的廟會亦然,是熱鬧非凡的, 她看戲班子看了許久。戲班子唱的是一出《思凡》, 咿咿呀呀的,孟知語在唱完第三場時離席。
通州有一條河穿城而過,她沿河岸走,走累了在橋邊休息, 聽見有人閒談。
一人說:「哎, 你聽說了嗎?二爺今兒家裡掛了白喪事。」
另一人說:「誒?我倒不知道,是誰啊?也沒聽說誰不好了啊?」
那人說:「嗐, 是同姑娘沒了。」
另一人似乎很驚訝:「同姑娘好端端的, 怎麼沒了?」
孟知語聽他們說話, 不知他們口中的二爺是否是她昨日碰見那位。到聽見姑娘二字, 愈發覺得是同一個人。
昨日那侍女說的便是「姑娘不好了」。她思忖道。
這姑娘, 向來是那位二爺的女兒。她不禁也感傷起來。
他們繼續說著:
「你還不知道嗎?同姑娘上回小產,一直鬱鬱寡歡的。這不就想不開了?聽說啊,鬧得二爺府里頗不安寧,一家子都雞飛狗跳的。」
「哎喲, 要我說啊,不該!二爺待同姑娘的情誼,誰不知道呢?只怕夫人都比不上。同姑娘沒了一個孩子,還會有下一個啊,不值當!」
孟知語聽到這裡,又覺得她似乎理解錯了。這位姑娘不是二爺的女兒,而是二爺的小情兒。至於為何稱姑娘,她倒是明白。正如她在那宮裡,也人人稱一句「公主殿下」。
有人嘆息:「你又不知道了吧,同姑娘掉的那個孩子,不是二爺的。」
「這如何可能,同姑娘待二爺的情義,那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唉,誰知道呢,家宅一大,什麼事兒都有了。黑的白的,白的黑的,全看二爺信不信了。」
「哎喲,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
他們起了身去,聲音也遠了。
孟知語又坐了會兒,也起身回客棧去。她在通州又待了些日子,到十日,她出城。
出城那日,趕上誰家殯葬。她讓開路來,遠遠抬頭瞧見那位二爺,他垮著臉,雙目失神,整個人仿佛老了許多歲。
到城門口,他還要跟著出去,被僕人攔下來。
「二爺,你該知點分寸。老太太還在家中等著你呢。」
孟知語近些日子,忍不住地喜歡偷聽別人說話。她豎著耳朵聽著,二爺什麼也沒說,只是在轉身之前摸了摸那棺材蓋。
「走吧。」他說。
他轉過身來,對上孟知語的視線。
他笑了笑:「姑娘今日走,也挺好的,姑娘能否替我送送與同?」他眼眶微微發紅。
孟知語點頭:「好。」
他解下腰間一個錦囊,交給孟知語:「姑娘出了城,替我把錦囊里的東西撒在地上。多謝了。」
他把東西交到孟知語手裡,便轉身跟著僕從往回走。
孟知語拿著那錦囊,跟在隊伍後面出了城門。她打開錦囊,發現是一包葵花籽,葵花籽由一塊絲帕包著。她抓在手心裡,一路走,一路撒。
撒完了,剩下一張絲帕,絲帕上繡了一個「同」字。
她在路口和對隊伍分道揚鑣,那絲帕她想了想,掛在了一顆樹上。風一吹,帕子上的「同」字便若隱若現。
孟知語轉身離開。
她離開了通州,繼續往南走。越往南,氣候越溫暖。孟知語習慣了北方的寒冷乾燥,面對這樣的暖和,還有些不習慣。
從通州往南,是一個小城,叫義陽。孟知語在那裡的驛站給江恆寫信,並不提她到了哪兒,只是交代了一下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不知江恆這時在哪兒,她寄信時,寄回了江安。
她是沒有目的地地遠行,一路隨心走。這一年年末時候,她在絳州過年。南方雖然整體暖和,不過入了冬,還是冷得叫人受不了。她大多時候,都住在客棧里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