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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07:33 作者: 陳十年
她在委婉地提醒,什麼蒼生社稷,那分明是權力。他想要權利,又想要一個和權利衝突的女人。
世上哪有這等好事,連孟夫子都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陳祝山輕笑一聲,從棋盒裡拿出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之上,將她白子優勢盡數瓦解。
如這棋一般,天下是他的,他說了算數。
孟知語嘖了聲,把棋子丟進棋盒裡,拍了拍手。
知語道:「沒意思。」
她喚小丫頭進來,收拾了東西,而後同陳祝山面面相覷望著。
陳祝山又嘆氣,他只能得這片刻空閒,沒一會兒,又聽見李元來稟報。臨走的時候,他親吻了知語的額頭。
「不要多想,知語。」他說。
孟知語看著他的背影離開,多想無益,她明白這道理。不過恰到好處地通透,有時也並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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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各處有何處的日子,有人歡喜有人愁,江恆坐在那兒,仍舊悠閒自在。
若度回來。
「稟報侯爺,事情已經辦好了。」
江恆拉長聲音嗯了聲,很是讚嘆。
若度有些不解:「侯爺,倘若夫人看不明白……」
江恆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說。「倘若她看不明白,那是她的命數。」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地漫長。原以為天氣好轉,誰知不過幾日,寒冷又捲土重來。
南方冰災,北方也被寒潮包圍,人人都恐慌不已。
這時候,有人提議去天壇祈福。一呼百應。
天壇設在京郊天山之上,出行需要一些時間,也是勞心勞力的。不過這時候,這建議像是一顆定心丸,是必要的。
陳祝山沒理由拒絕。
他即位還未到半年,便有這種意外發生,倘若不能很好解決,那麼之後日子也不好過。
他沒得選擇。
臨行前,他同知語叮囑:「此行不遠,朕很快回來。回來時,想喝知語溫的雪茶。」
孟知語沒說好,或者不好,被他作死弄了一宿。
這一日清早,陳祝山便起床出發,隊伍浩浩蕩蕩的,從皇城往京郊去。孟知語醒來的時候,已經連隊伍揚起的塵都瞧不見了。
此行少則三五日,多則七八日。
不知為何,阿幸眼皮跳得很兇。這徵兆使得她心神不寧,看宮裡誰都像一個壞人,對殿下虎視眈眈。她看著孟知語,十分擔憂。但是孟知語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阿幸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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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華元年,這一年落在史官筆下,有諸多可寫之處。
其一樁,天子強占臣妻,引民怨眾怒。
其二樁,冰災致使百姓流離失所,國師指,乃與天子和臣妻一事有關。
其三樁,溫慈公主薨逝,年十八。
此三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以獨自言說,故書史書者,常一併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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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幸的擔憂很準確,那日難得是一個晴天,有人來通知,說是管事局有事找。阿幸便出了門去,她臨走之時,還特意叮囑孟知語莫要隨意出門走動。
不過她漏了一樁,這宮牆雖高,卻防不住什麼東西。人要進來也好,人要出去也罷,全都防不住。
阿幸到了管事局,便被二人揪著胳膊拿下。她心中一緊,忽然明白過來什麼。她口中被塞了布條,只能嗚咽。
在她的嗚咽聲里,皇后的儀仗進了棲霞宮的門。
孟知語那時在門口修剪花枝,她看著盛裝而來的皇后娘娘,盈盈一笑。
「見過娘娘。」
沈氏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也笑:「知語,我勸過你了。」
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在這路上一路走到死。
她是沈國公嫡女,又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今日所行之事,更是得太傅苦求。
雍容華貴的皇后娘娘身後,跟著一個端著盤子的宮女。盤子裡放了一隻小杯子,杯中裝著一杯不尋常的酒。
孟知語臉上沒什麼波瀾,她側身進門,「外頭天冷,娘娘進來說話吧。」
柳枝看了一眼沈氏,沈氏停了停腰背,跟著孟知語進門去。
丫頭跟著進門,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又被遣退出來。
殿中剩下她們二人對面坐著。
沈氏今日難得拋了些端莊,倒是帶了些凌厲的美感。她原也是一朵嬌花,落到了陳祝山手裡,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今日仿佛出了一口惡氣。
沈氏道:「杯中的酒,是牽機酒,走得很快,不會有太多的痛苦。」
孟知語聽她說完,抬眸看她,仍舊是沒什麼波瀾的樣子。
沈氏忽然感到一種不解,不過很快又被勝利取代。
孟知語垂眸看了眼那杯酒,語氣卻淡然:「皇后娘娘今日是為何而來?」
沈氏抿唇笑:「是為了社稷而來,這是民心所向,知語,你不要怪我。」
孟知語忽然笑:「民心所向?便是對的嗎?難怪人人都道娘娘同三哥登對。」
沈氏感到一種侮辱,不過她不必要計較這片刻的不快,畢竟還有長久的生活的快樂。
她將杯子往前遞過去:「你都叫他一聲三哥,便不該引誘他違背道德。」
孟知語又笑:「為何是我引誘他?為何不是他引誘我呢?」
陳祝山分明最擅長引誘旁人,沈氏被他引誘,賢妃被他引誘,她們卻覺得,她引誘了陳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