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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5:07:33 作者: 陳十年
陳祝山眼眸含笑,仿佛在說:「看,知語。」
人人稱頌的帝王,其實是個瘋子,孟知語早就知道。
她拉過被子,遮過自己的鎖骨,垂下眼皮,又睡過去。
陳祝山看著她呼吸安穩下來,才離開棲霞宮,去見那些臣子。他們所說的,還是昨日說的那些,一直重複強調,叫人厭煩。
他扶著額頭,看向收下的桌子,想起昨夜,忽然笑出聲來。
那些臣子皆詫異地看著這位年輕的帝王,陳祝山只是笑道:「無妨,眾愛卿繼續。」
這簡直是挑釁!
他們面面相覷,眼中怒氣沖沖,繼續表達自己的不滿。
「皇上,你不能走前朝皇帝的老路啊!」
「皇上,你三思啊!」
……
就這麼嚎了幾天,也沒什麼進展。陳祝山只把他們的話當耳旁風,他對此頗為得意,常去知語那兒邀功。
雨停那日,有八百里加急急報自南方松來,南方暴雪冰災,百姓流離失所。
陳祝山覺得頭更疼了。
於那些臣子而言,卻覺得自己越發做得對,這是上天的旨意。
這等災害,便是上天的警示。
他們上諫更頻繁,直指溫慈公主與此次冰災相關,要求皇上必須給一個交代。
陳祝山原還能避而不見,如今牽扯到百姓,也不能再不見他們。聽他們一頓牢騷,還要處理災情。
陳祝山一連數日未曾踏足後宮。
這事後宮自然也早早知曉,人人對溫慈公主更加避之不及,認為她不詳。連宮人們,也越發懈怠。
阿幸被氣得不行。
這日阿幸使喚一個小宮女,使喚不來,氣得阿幸破口大罵。
那宮女仍舊推脫,陳祝山便是這會兒來的。他已經兩夜未曾合眼,本就心情不好,聽得如此場景,冷眼一瞧那宮女。宮女噗通跪下來,陳祝山說:「既然不想伺候了,便發配到浣衣局去吧。」
阿幸得他撐腰,略微待見了他一些,主動領他進門。
孟知語正在自己一個人玩圍棋,見到陳祝山還有些驚訝。
陳祝山看著她的眼睛,走近幾步,直接打橫抱起她往床上去。
孟知語掙扎,他帶了些哄的語氣道:「別動,讓我睡會兒。」
他是真的累了,很快便入睡。孟知語看著他的側臉,發了許久的呆。
阿幸端著糕點進來,孟知語掰開糕點,露出裡面的一截紙條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鞠躬~
果然五點半起床是不行的。
☆、第四行淚
紙條捲成一團, 孟知語看了眼阿幸, 阿幸比她還震驚。
陳祝山還在裡間睡著,她們說話都很小聲。
阿幸道:「這糕點是御膳房送來的, 為何當中會有一個紙條?需要找人查看一番嗎殿下?」
孟知語放下半邊糕點, 拿起那捲紙條,她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心中便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想。能把手伸這麼長,將消息送到皇宮裡, 且不被發現地送到她身邊, 可能的人選也就那麼幾個。
阿幸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她甚至有些慌張。「該不是哪位娘娘吧,這事兒得告訴皇上才行。」
自從上次弦飛那事之後,阿幸便覺得這宮裡, 人人都容不下孟知語。這話誠然不錯, 但膽子大的,也沒幾個。
孟知語叫住她:「算了, 阿幸。」
她打開紙條, 紙條上只有一句詩:假作真時真亦假。
阿幸瞥了眼, 她不曾讀過許多書, 不懂這意思, 只知道從字面意思來理解。
「這是什麼意思?」阿幸問。
她猜測:「莫不是諷刺殿下身份卑賤?」她心裡只這樣以為。
孟知語未聽進去她的話,她垂眸,將那張紙條抬手燒掉,語氣忽然嚴肅起來:「今日之事, 不可外傳。你可明白?」
阿幸看她神色,連連點頭,心中卻驚駭,她雖然不懂,卻仍然覺得有什麼大事發生。
孟知語沒了吃糕點的興致,又叫人端了下去。她輕手輕腳地起身,轉向裡間床榻去。他心思深,睡眠淺,極少有睡得沉的時候。她回想起來,也就幾次。
近來事情煩擾,陳祝山想必累壞了。孟知語思及方才的紙條內容,輕嘆了口氣,抬手描摹他的輪廓。
他睡著的時候,眉心也微微皺著,的確有憂國憂民的樣子。
孟知語放下手,他還未醒。她又輕聲起身,往殿外去。
這幾日宮裡的丫鬟格外肆意,她平時不在意,也不如何管,隨她們去。今日陳祝山懲治了那一個,殺雞儆猴,倒是都恭敬了,低著頭不敢看她。
她也不理會她們,自己往庭院裡轉了一圈。阿幸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同,但是見她臉色嚴肅,也不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知語繞著庭院走了幾圈,才長吐了一口氣,走回殿裡去。陳祝山呼吸淺了,應當快醒了。
孟知語在榻上坐下,靠著軟枕,獨自擺了一盤棋局。
下到一半,陳祝山醒來。
他揉著眉心,在她對面坐下,聲音里都帶了些疲憊。
「知語。」他喚她的名字。
孟知語沒抬頭,聲音再平靜不過:「皇上近來辛苦,其實不必勉強。有些事情,勉強也勉強不過。蒼生社稷,皇上心裡裝一件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