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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4:54:15 作者: 紀嬰
許建陽笑得滿臉褶子,樂呵呵地去地下車庫取車,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溫瑜才猶豫著開口:「許熾,手。」
許熾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緊緊握著她的手。
女孩子的手與男生截然不同,纖細小巧又柔柔軟軟,手心裡散發的熱度順著血液流經他全身,像熱乎乎的小棉花。
他不自覺用手指摩挲一瞬,在感覺到指尖軟綿綿的觸感後,又被自己這個極度曖昧的動作羞得紅了耳根,把手匆忙鬆開。
溫瑜低著頭因而看不清表情,只能聽見她聲如蚊蚋地說了句:「走吧。」
許熾低低應一聲「嗯」,跟在她後頭走出後台。指尖仿佛仍殘留著少女的溫軟熱度,他下意識握緊拳頭,好像要緊緊抓住什麼一般,無聲地扯動嘴角輕笑起來。
*
許建陽與妻子白手起家,不管如今再怎麼大富大貴,腦海里都多少保留了些許曾經的節儉意識,因此與想像中的豪門大族比起來,許家的布置並不算過於奢華。
許建陽對待溫瑜的態度不像是買家,更像是個老父親。
在車上,他處處操心:「車裡悶不悶?空調這個溫度熱不熱?」
進了屋子,他笑眯眯地問:「你想吃什麼?西餐中餐還是東南亞菜?家裡還有些甜品,想要嗎?」
就連在畫室里也停不下嘴:「小瑜一看就很有美術天賦,那幅畫我百看不厭,而且每次看都感慨萬千。」
溫瑜:……求您正常。
許熾雖然不愛理會他爸說話,但許建陽夸溫瑜誇得真情實感,他聽了滿意得不得了,破天荒地安安靜靜站在一旁。
在大廳、走廊與畫室里都掛著同一人所作的畫,作者用色柔和,筆觸細膩,擅長人像與風景描繪,每一幅畫都充滿了朦朧的浪漫感,與她的參賽作品頗有幾分神似。
見她饒有興趣地打量那些畫作,許建陽低聲笑道:「好看吧。」
複雜又含糊的語氣,好像是驕傲,又像是化不開的愁。
他說著把目光凝聚在掛於畫室角落的一張油畫上,那幅作品上居然也同樣畫著一個身著白裙的女人,被傾瀉而下的瑩黃色日光模糊了臉龐。
溫瑜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麼許建陽會如此中意於她的那幅畫了。
按照原文設定,許建陽在妻子去世後迷途知返,與情人徹底劃清界限,可惜為時已晚,無論他有多麼後悔,都無法再喚回逝者。
有些過錯即使用盡一生的時間也無法彌補,空留悔恨而已。
「好看。」他不說作者身份,溫瑜即使猜到也沒有挑破,只輕輕點頭,「畫師一定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許建陽朗聲一笑:「說起畫畫,小熾最近也在琢磨這玩意兒。畫室里應該還有些他的作品,我來幫你找找看。」
許熾臉色一變,咬牙切齒:「許建陽!你……」
溫瑜瞧他一眼,勾起的嘴角含了逗弄的笑意,她只需要一挑眉,就把他的話生生壓回去了。
許建陽很快就在抽屜里找到了一沓紙,在拿來給溫瑜前,他先粗略翻看了幾張,這一看,就笑彎了眼睛,頗有深意地向許熾投去一個「我都懂」的視線。
許熾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急,衝上前試圖一把奪過那些畫紙,許建陽條件反射地抬起手躲避,沒想到手一滑,幾張紙嘩啦啦掉下來,其中一張不偏不倚正落在溫瑜腳下。
她按耐不住好奇心,蹲下身子將它撿起來,在看清畫面的瞬間也咧開嘴笑了。
那張紙上端端正正畫著一個女孩的模樣,黑髮乖巧地搭在肩膀上,杏眼微微上挑,眸子裡溢滿了零碎的光。
許熾的畫技比之前有進步得多,雖然線條和構圖依舊生澀,卻已經能大致看出畫中人的原本模樣,再也不像最初那幅卡通畫那麼誇張。
她抬起頭時,他正好別開視線,一副置身事外、仿佛一切與他全無關係的模樣,其實心裡砰砰直跳。
許熾從很久之前就知道溫瑜喜歡畫畫,為了能和她有更多共同話題,他也嘗試著偷偷學習素描,只為了有朝一日能給她一個驚喜。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下筆時,總是會下意識勾勒出溫瑜的模樣,腦海里她一顰一笑的畫面都那樣清晰地浮現在腦海,紙上的人物也會不知不覺擁有與她相似的五官。
他常常盯著她的畫像出神,什麼也不想,就只是望著溫瑜的眼睛。
即使那只是人為製造的畫像,也能讓他的內心雀躍不已。
萬萬沒想到,驚喜沒送上,反而被她看見了自己小心翼翼藏匿的小心思,許熾少有地感到手足無措,幽幽看向許建陽。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許建陽作為罪魁禍首,頂著許熾冷冰冰的視線趕緊站出來救場:「小熾最近在練習人像素描,把身邊的人畫了個遍也不嫌累,我看了都心疼。」
溫瑜這才把目光從紙上移開,還是微微笑的模樣:「進步很大,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個愛好。」
許熾勉強扯動嘴角,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許建陽手上拿過那一疊畫紙,緊緊攢在手裡頭。
他可不能讓溫瑜發現,這些畫裡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她。
許建陽作為過來人,一眼就看出自家兒子對眼前的小姑娘存了心思。他從剛見面時就對溫瑜存了幾分好感,這時再仔細打量她,就愈發覺得喜愛,下定決心撮合兩人,同時也在許熾心裡挽回一點作為父親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