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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4:42:21 作者: 小檀欒
「為什麼?」
宋鶯時輕啄她:
「讓你先喝點水,感覺吻起來會更舒服。」
這話旖旎又下流,偏偏宋鶯時說來坦蕩無辜甚至得意,勾得人意亂情迷。
懷絮不禁抿唇,嗓音啞起來:
「我只喝了一口。」
宋鶯時像啄上了癮,偏頭再度闔眼,鼻樑輕蹭,話語從雙唇縫隙流出,愈發含混:
「可你很好吻。」
懷絮攥緊濕漉漉的玻璃杯。
她分明只有手被水打濕,卻在這劈頭蓋臉又遍是溫柔的話砸下時,渾身濕透。
像要將彼此揉進一起,懷絮被宋鶯時壓向落地窗,擠壓感如潮水襲來,不肯退去,懷絮難耐仰頭,翻身搶過宋鶯時的主場——
位置顛倒。
宋鶯時渾不在意地靠在落地窗上,伸臂阻攔正要俯身而下的懷絮:
「等下。」
懷絮反手束住她手腕,按在她頭上方。
宋鶯時訝然張唇,繼而玩味一笑。
這樣的懷絮太少見,她總是清冷的,從容冷靜的,便是急於得到什麼,也都能把控步伐節奏。
她失控了。因為她。因為她們。
宋鶯時愉悅起來,曲腿抵住她: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懷絮用喑啞嗓子冷聲道:
「我只知道你今天話很多。」
宋鶯時忽略她看似抱怨的撒嬌,偏了下頭,揚揚下巴示意。
「我在想……終於沒有玻璃攔住我們了。」
耳畔有人呼吸亂得更徹底。
一切亂了章法,又理所應當。
舞台上的玻璃凝視她們的若即若離、暗潮湧動,而身下的玻璃見證她們的神魂顛倒,難捨難分。
宋鶯時的銀髮印在玻璃上,像壓扁聳動的雲。
隨著她抬起下頜逢迎,雲朵如絲如霧,如紫藤蘿垂落,發尾掛滿濕淋淋的夢,討好拂著宋鶯時柔軟的臉頰頸窩和她腰間的一截雪色手臂。
懷絮記得她說過的話,一口、一口地,她也餵宋鶯時喝水。
兩人都狼狽。
-
許多水順著唇角,大半被她們的衣領喝了。
天邊有光泄出,即將凌晨五點,天要亮了。
懷絮退開些許,她想起來有更重要的話要問宋鶯時。她低喚:
「宋鶯時。」
宋鶯時氣還喘不勻,但眉眼間鋒芒已露,挑釁道:
「怎麼,剛剛不是嫌我話多?」
懷絮笑了下:「這麼軟的嘴,怎麼這麼能說。」
不等宋鶯時再答,懷絮替她攏了攏長發,讓她的眉眼清晰而無遮擋地露出。
就著朦朧光線,她直視宋鶯時雙眸,問道:
「宋鶯時,為什麼在舞台上吻我?」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想做就做了。」
宋鶯時說著,從倚靠玻璃的姿勢站直道:
「早就想過這麼做,真的做了感覺還不錯。」
懷絮聲音更輕,像林間冷霧:
「真的?」
宋鶯時揉揉後腦,說的卻是:
「不親了?那我去睡了。」
她意猶未盡地舔舔唇,見懷絮面色不佳,才斂起神色,仍帶繾綣的眉目清朗道:
「就是覺得,挺喜歡你的。」
從前宋鶯時接受採訪,記者問她如果以後要表白會怎麼做。她內心毫無起伏地說,她要儀式感,要鄭重,要架台三腳架拍下來留作紀念。這是影視劇與日常見聞給她留下的對浪漫的普遍認知。
還有一個原因,宋鶯時總覺得「我喜歡你」或者「我愛你」特殊而嚴肅,沒有一個夠分量的場景好像鎮不住它們。
但眼前,她和懷絮什麼都沒有,這幾個字卻極為自然地從她口中道出。
甚至在真正說出的那一刻,宋鶯時都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
感覺還不賴。
日出的光芒沒亮到那種程度,宋鶯時看不清懷絮細微神情,如隔深海,只能從懷絮語氣間窺見她的情緒起伏。
「這是告白?」
短促快速,像是怕暴露什麼。卻已經在暴露。
宋鶯時再度認識到,今夜,不,是這個日出前,不只她一個人失了方寸。
說不出為什麼,她心情更好了些,星星點點的笑意泄出:
「懷絮,這是我的真心話。」
她語氣輕鬆,但足夠認真。
宋鶯時也很難說清,到底是什麼推動了她。
當陶欽告訴她,懷絮早在那時就說了喜歡自己。宋鶯時即刻意識到,這說明懷絮在那之前便經由時間慢慢確定了她的感情。
懷絮一直是謹慎理智的人,當初她們還是包養關係,她絕不可能一時衝動就喜歡上了她。
在比她以為的更長的時間內,宋鶯時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少。
錯過多少次懷絮的悄然注視,錯過多少次懷絮的怦然心動,錯過多少次懷絮的暗自煎熬。
這樣喜歡一個人很辛苦。像在演一場缺乏觀眾的獨角戲,高潮與落幕都只屬於自己。
她心疼。
沸騰的情緒隨她登上舞台,從順從心意更改自我介紹詞,再到舞台本身掀起兩人的狀態與情感,遙相呼應間她們越燒越燃,一切再難抑制。
不過,宋鶯時知道懷老師要面子,善解人意地隱藏了不太重要的部分,重要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