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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4:42:21 作者: 小檀欒
    石芷一說,滿堂哄堂大笑。

    宋鶯時和懷絮就是在笑聲中來到演播廳的。

    在門口領了爆米花和冰可樂後,兩人跟前排練習生們說笑幾句,在後排找了位置坐。

    為了投屏更清晰,演播廳里的燈全部關上了。搭配演播廳的軟座椅,一時真有幾分電影院的架勢。

    投影里正在播放的是前兩年很是火了一陣子的韓國電影,《寄生蟲》。

    他們來的時候電影已經過了開頭,宋鶯時小聲問前排的練習生:

    「前面說了什麼啊?」

    練習生同樣小聲:「就是說這家人很窮,非常窮,然後他們一家想當富人家的寄生蟲,正在設計富人家呢。」

    宋鶯時恍然,繼而認真看起電影。

    她看電影會下意識地去分析解構,算是一種職業病。解構視聽語言、蒙太奇、節奏……

    不過她不是導演,最愛琢磨的還是演員本身,分析演員每個動作的意義與目的,甚至觀察他們走路的姿勢,說話的體態。

    也因為看的東西多,宋鶯時看電影時非常專注,專注到張口咬了送到嘴邊的爆米花後,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爆米花桶里——

    嗯?

    她眨眨眼,垂眸看了眼抵著她唇的手,再跟著那隻往回收的手,一路看到懷絮。

    懷絮用那隻手捻起爆米花,這次送到她自己唇邊。

    宋鶯時望著她,齒間的爆米花忘記咽,慢慢軟在齒縫,奶油味浸潤整個口腔。

    宋鶯時看到懷絮的指尖在她唇間消失再出現。

    接著,懷絮偏頭看她,眉眼帶著問詢:

    「嗯?」

    宋鶯時這才咽下爆米花,慢吞吞坐正,狠狠吸了口冰可樂:

    「好好看電影。」

    不知是跟懷絮說,還是跟自己說。

    懷絮道:「在看。」

    電影放到富人家女兒和窮人家兒子戀愛那裡,宋鶯時道:

    「還有這齣。」

    懷絮輕嗯聲,道:「我不喜歡。」

    「不喜歡?」

    宋鶯時一時慶幸她們選了個邊邊角角,前排的練習生同樣在交頭接耳,顯得她們沒那麼「沒素質觀影」。

    「他在騙她。」

    「說不準也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也不該。」

    應該說是更不該了。

    如果是真的,他怎麼敢像只蟲子一樣依附對方,而不怕對方因為他為難,不怕有朝一日,對方得知他見不得光的心思而傷心痛苦。

    宋鶯時聽到這句,想了想,確實是懷絮的風格。

    但一本正經地不贊同劇情的懷絮,怎麼越看越可愛?

    宋鶯時好想掐掐懷絮的臉頰,總覺得這個時候懷絮的臉應該特別軟。

    她手指蠢蠢欲動,最後考慮到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默默忍下,只朝懷絮眨眨眼,笑道:

    「各有各的活法,電影裡的人也是。」

    宋鶯時的眼神自來清亮,卻也溫柔,在昏沉的光線中尤其動人。

    懷絮被她這眼看的心神不寧,心跳如擂鼓,咚,咚,咚,撞著她肋骨。

    她暗罵自己在宋鶯時面前不爭氣,卻也在情緒鼓脹下愈發興奮。

    宋鶯時直視前方,電影劇情進入一段平緩時期,她的心神八分在電影,兩分不受控制地放在身側。

    自那粒爆米花開始,她恍惚意識到,眼下這幕多麼像最常見的約會場景。

    她們距離其他練習生很近,卻被一排排座椅隔出遙遠距離。她和懷絮在一座單獨的城裡。

    宋鶯時的心情異常平靜,她不想承認,她甚至在期待。

    期待懷絮會做什麼,好奇她會用怎樣的方式——

    像會撒嬌的貓,還是像銜著禁果的蛇?

    她沒有等很久,身邊的熱源輕輕靠近。

    懷絮動作輕巧得像擰身甩尾的貓,唇齒輕啟時淡淡的香絲□□誘,偏偏還保留著音色的清冽。宋鶯時明知她的企圖,卻也不可避免地耳膜酥麻。

    「但我贊同他們的一個點,那就是渴望什麼,就去圖謀。尤其看到希望時。」

    仿佛蛇在吐信,又像貓在高傲地撒嬌:

    「宋鶯時,你說對嗎?」

    第72章

    投影寬而薄的光平平折射而來, 將座位區照出霧靄般的氛圍。

    懷絮均勻地呼吸,等待宋鶯時的回答。

    要說她多在意宋鶯時的答案,其實未必。不論宋鶯時說什麼,也不會改變她給自己填好的答案。

    可要說不在意就太假, 什麼話從宋鶯時口中說出來都讓人在意三分。

    兩種迥然不同的思維矛盾地在她懷絮身體裡融合, 左右她的行為。

    她眼睛看向屏幕, 耳朵卻對著宋鶯時,大概過了三四秒,聽見宋鶯時款聲道:

    「努力也分方法,圖謀也講道德。這一家人的做法……反正你不會學。你覺得對的你本就會做, 所以……」

    所以她回答什麼都一樣。

    兩人對未盡的後半句都心知肚明。

    懷絮眼風輕輕帶去, 掠盡宋鶯時濃睫下明淨的雙眼與筆直挺拔的鼻樑。

    她的美大開大合, 話說得坦蕩敞亮, 偏偏迴避真正問題,藏起自身態度,雪松迷霧般捉摸不透。

    她對她的了解像壇烈酒, 時不時潑出一些,引得她靈魂戰慄。

    懷絮惱她不肯接話的同時,為她這份靈活機敏更為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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