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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4:11:56 作者: 君子以澤/天籟紙鳶
經過長途跋涉,我們進入了西域的流沙之地邊界,打算去流黃酆氏之國先看看。
對於神魔而言,穿過這片沙漠不過小菜一碟,可對其他人而言,這是個不小的挑戰。在附近的營地休息一晚,我們調養好生息,早起準備出發穿越沙漠。
是時朝陽初升,紅日高掛,巨大琥珀般放射光彩,卻又低調沉穩。黃金地平線上,駱駝列隊之影徐徐移動。將自己的衣服穿好後,為曦荷也戴上了塔什乾花帽,壓住她一頭長長的小辮子。
她的臉被面紗遮住大半,只露出一雙小鹿般靈動的大眼,真是可愛之極。不過多久,她已經沉迷在換裝世界中不可自拔,提著艾得來絲綢的大紅裙擺,踩著皮質軟靴轉來轉去。
蘇疏也換上了沙漠服飾,衣服還是大紅的,不過款式變成了過膝寬袖袷袢,由一頭蓬鬆的捲髮這樣一襯,自然流露出一股異域氣息。因為他實太像土著沙漠王子,連曦荷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玄月也不甘寂寞,叼來一頂花帽,往空中一拋,頂在自己腦袋上。
當然,真正讓人拜倒的是剎海。
他從遠處騎駱駝而來,後面還跟了幾頭駱駝。駱駝如竹節的強勁長腿撐著沉重的身子,高高坐在駝峰之間的男子,身披黑色鑲金的亞克太克,腳蹬皮靴,一攏腰巾與長發風中翻舞,顯得雄姿勃勃,威風凜凜。
可是,他還是頂著那青銅面具——聽說他去換衣裳,還稍微有些期待,以為這種酷熱之地,他會摘掉面具。事實是我想太多了。
見他朝我投來目光,我心裡一驚,立即扭頭看向別處,拉了拉碧青裙裝,也翻身騎上一頭駱駝。不知為何,剎海在曦荷眼中總是無比高大威嚴,她嚷嚷著要和他共騎駱駝。
我正想阻止,就見剎海點了點頭,她歡蹦亂跳地翻到他前面。這下我亦束手無策,只能靜觀其變。出發後,剎海還真如他所說那般,並未打算對曦荷出手,除了她調皮時用力按了一下她的小帽子,他也沒有多碰她一下。
儘管如此,我卻還是很不放心,和他們並排而行,時不時扭過頭去盯他們一眼。與我目光相撞幾次,剎海便對曦荷低聲說了幾句話。曦荷點點頭,乖乖躍到另一頭駱駝背上,他便掉頭朝我靠過來。
我拉了一下繩子想躲開,無奈騎術不精,速度不夠快,他的駱駝已與我的駱駝貼在一起。
然後,他伸手攔腰一抱,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拎到他前方坐下。
「做什麼……!」我掙扎著想要下去,卻被他扣在了駱駝背上。
「你一直看我們,不是想與我共騎麼?」
「誰想與你共騎,我是擔心曦荷。快放我下去。」
曦荷是孩子,與剎海共騎空間尚足,但兩個成年人騎這駱駝,就未免太擠了一些。此刻,我後背完全貼在他的胸膛,他的雙臂也繞過我牽著韁繩,這種坐姿就像是依偎在他懷裡一樣,真是說不出的古怪。
只是,他非但沒放過我,還低下頭來,靠得更近了,在離我耳垂很近的地方說道:「可是我不想放。」
隨著太陽升起,沙漠中也逐漸變熱。必定是因為如此,才會覺得渾身燥熱,細汗涔涔。我不想和他爭執,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抗拒,卻再一次被他壓制住。
「只要能在你身邊多待一日,我也不願放手。」他幾乎是從身後將我抱緊,聲音低沉壓抑,「一次也不願意。」
他的聲音與那個人完全不同。可奇怪的是,這一刻,我卻突然想起那已封存在百年前的舊人之名。
假如,我知道不可能,只是說假如,這人是胤澤,我想自己可能已經痛哭流涕。我不會原諒他,但一定會在心中默念,終於我此生無憾。
可真正遺憾的是,剎海幾乎是個陌生人。魔與我們的距離比神更遠,不論真心與否,他都能對我進行如此告白,也說明若真是喜歡,很多問題都不能成為阻礙。那曾日夜廝守的師尊,不論過幾次輪迴,怕都離我有九天之遙。
大漠茫茫,狂風四顧,我用手掌將流沙揭開一層又一層。沙浪翻滾,與海浪同樣雄渾憤怒。曦荷還有玄月屬水,都畏懼乾旱。蘇疏更不用說,早在靠近沙漠之前,他已經呼吸不順暢。
不到兩個時辰,他更是口乾舌燥,頭暈目眩,一張臉蛋兒先紅後白,像是快要撐不下去。我見狀立即從駱駝背上跳下來,化水與他,他才得以緩解。幾次得我相助,蘇疏打趣道:「真是一個溯昭氏頂一群駱駝,多謝小王姬。」
我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速度越快越好。」
剛好,我也以此為由,不再回剎海身邊。剎海並未多言,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蘇疏。
奇怪的是,這一夜,蘇疏腹痛了一個晚上。
經過幾天的馬不停蹄,按地圖來看,我們已走了一半的路。星夜已至,我們發現地平線處有火光點點。
好奇上前看,突然出現奇異景象,卻讓我們集體陷入迷茫:在荒蕪的沙漠中央,居然有一座欣欣向榮的孤城。它三面環水,占地三百里,沙子與水一同流動,中有一座高山,和地圖上描繪的流黃酆氏之國一模一樣。
可是,抵達流黃酆氏之國,應該還需要幾天的腳程。這究竟是我們計算失誤,還是看見了海市蜃樓?我們懷著滿腹疑問,靠近了這座孤城。
曦荷原本抓著我的袖子,但抬頭一望,發現這孤城周圍有水光粼粼,空中旋轉舞蹈,便魔怔般說道:「娘,這裡好像我們溯昭啊。」而後不等我回答,已被那些水光吸引,飛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