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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九媚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屠十魅，心中的不安在擴大。

    「可以說我為了你，已經放過李持月一次了，可是她怎麼回報我的，她救下朝廷欽犯，然後那欽犯又和蜀王起兵謀反，她知情不報，差點我所得的一切都要毀在他們手中，如果他們贏了，他們就會放過我們嗎？我必死無疑不說，永泰和景月不能倖免，甚至還會牽連我們屠家數十條人名。政治從來不是兒戲，也從來沒有仁慈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也只是為了自保。」屠十魅質問屠九媚。

    「我不懂這些，我只知道不想夫人有事，十魅，就當姐姐求你了，放過夫人好不好？」屠九媚手指冰冷的抓住屠十魅的手，紅著眼睛哀求道，她不懂這些政治，她只知道夫人不能死。

    「她對我的傷害，你置之不理，一心只護著她，從小護著我的姐姐哪裡去了？」屠十魅眼睛微紅的質問道，以前誰要傷害自己，九媚總是第一個跳出去護著自己，現在她竟然至自己的處境於不顧，一心只護著李持月。

    「十魅，如果今天你和夫人的位置反過來，我也會為你這樣求夫人的，你和夫人在我心中都是最重要的，哪一個都不能有事，以後我會求夫人，不要再做讓你不好的事情了，你這次就放過夫人好不好……」屠九媚苦苦哀求的說道，那淚水布滿臉頰。

    「你要知道，反過來，李持月只會比我更鐵石心腸。」屠十魅很快就壓下了自己的情緒，對屠九媚說到。

    「不會的，夫人那麼好的一個人。」屠九媚心裡的李持月都是好的，就沒有不好的地方。

    「是麼？」屠十魅再次冷笑，九媚對李持月顯然並不了解。

    李持月雖然住在天牢里，但是到底是皇親國戚，環境倒不是很差，她對生死向來看得很淡，只是若是死，她倒是捨不得屠九媚，她一定會很難過的。李持月倒不希望因為自己影響她們姐妹之情，她希望沒有了自己，屠九媚還是能有所依託，而屠十魅是除自己之外最能把屠九媚照顧好的人。

    屠十魅會怎麼處置自己，李持月無從推測，因為她不知道屠九媚在屠十魅心裡到底占據了什麼的位置，也不知道三公主在其中又能起到怎樣的作用，畢竟感情的深度是最難測算的。不過隔絕於世間紛擾之外的她，倒是最平靜，也最不受影響的，只除了天牢的空氣並不流通，氣味在尋常人看來並不算特別難聞，但是在李持月聞起來就是難聞，聞久了，便有些麻痹於裡面的氣息。

    李持月在天牢中無所事事，便閉眼假寐，已經習慣了裡面的氣息，再出現屠十魅的氣息，顯得十分的突兀，雖然屠十魅身上的氣息也算好聞，可是李持月就是喜歡不起來。

    「天牢這樣的晦氣的地方，太后娘娘何必屈尊降貴來這裡呢？」李持月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屠十魅。

    「郡主天生尊貴，不也進了這裡麼。」屠十魅不以為然的回答道。

    「太后有事要問？」李持月挑眉問道，屠十魅大概會很疑惑自己如何從她眼皮底下救走李珂。

    「已經查到了，郡主果然是天資聰慧，這等聰慧若不為我所用，必毀之。倘若今日你我角色顛倒，你也會和我做一樣的決定，不是麼？」屠十魅已經讓人重新查過了，原本迷惑的地方已經查清楚了，所以李持月的答案變成可有可無了。

    「不錯，如果此刻你我角色顛倒，我對你也不會手下留情。」如果自己現在有殺屠十魅的實力，殺了並且沒有任何隱患的話，也一定會殺屠十魅。

    「如果九媚此刻拼死護我呢？」屠十魅反問道。

    「簡單，一顆忘憂丹讓她忘記前塵往事，即便把我也一併忘掉也無妨，她能愛上我一次，亦能愛上我第二次。」李持月回答道。

    「郡主果然能想到常人所不能想到的聰敏之智。」屠十魅笑著說道。

    「這不就是太后娘娘所想要的答案嗎？」李持月冷笑的反問道，屠十魅決心要殺自己，如今來這裡不過是尋求方法把對九媚的傷害減弱到最低而已，她就遂了十魅的願吧。

    屠九媚在外面豎著耳朵聽裡面的談話內容，她倒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好似被浸入寒冰之中，透著一股寒氣，她發現自己的手在抖，她感覺到害怕，從來沒有過的害怕。

    是的，屠十魅帶她來的，讓她在外面等著。

    作者有話要說：

    屠九媚發現她最愛的兩個人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陰暗…

    第214章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屠九媚終還是忍不住跑了出來問道。

    「這對你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屠十魅不看屠九媚，她不能讓自己有心軟的可能，她看著李持月，李持月看起來平靜無波的樣子，還真沉得住氣，果然會感情用事的人只有九媚，李持月不會，自己也不應該會。

    「吃了忘憂丹，什麼都忘記了，就當從未認識過我，你也就不會難過了。」不曾認識就不會傷心，只是屠九媚絕望難過的樣子還讓李持月心生不忍，只是她不想在屠十魅面前示弱，屠十魅一心想殺自己，那求饒和示弱都顯得多餘。

    「是不是對我最好，你們說了算麼？你們問過我的意願沒有？」屠九媚紅著眼睛質問道，她討厭她們，十魅是這樣，夫人也是這樣，她們怎麼可以這樣，她很憤怒，更多的卻是害怕。

    九媚永遠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她被保護的太好了，無權無勢就代表著沒有任何的話語權，她的意願也就顯得無關緊要，因為她是屠十魅和李持月在意的人，所以她才有了特權。

    「你們大概有很多話要說，你們好好敘舊。」屠十魅沒回答，她只是扔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天牢，長痛不如短痛，她大概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死李持月，然後讓九媚服下忘憂丹，一勞永逸。

    「夫人，你沒有想傷害十魅，一切都是誤會對不對？」屠九媚抓住李持月的手緊張的問道，她多麼想從夫人嘴巴里聽到否定答案，她覺得只要夫人沒有想和十魅為敵的念頭，十魅就會放過夫人的。

    「九媚，你只要記住我和你妹妹從未有過傷害你的心就夠了。」李持月答非所問，她和屠十魅之間雖然沒有到必須你死我亡，但是如果有機會，互相都是想弄死對方的。這點李持月並不想否認，雖然她可以很輕易糊弄九媚，但是糊弄不了屠十魅，所以屠十魅有必殺自己的理由，所存在的危險感並不是無緣無故產生的。

    「夫人，只要向十魅示軟，十魅不會傷害夫人的，就算她討厭你，有我在，她一定不會傷害你的。」屠九媚原本堅信憑藉自己和十魅之間的情誼，十魅終究會因為自己對夫人網開一面，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所以當夫人說忘憂丹的時候，她格外的不安，不單單是對自己的處境的不安，更多對李持月安危的不安。

    「所有的傷害都是短暫的，你會忘記這一切傷害。」李持月安慰道，她覺得九媚的想法太簡單了，九媚自己重感情，不代表屠十魅也會這般重感情，就算屠十魅般重感情，在感情和權勢取捨之間，她會把感情毫不猶豫的捨棄掉，畢竟若不是把權勢放在第一位，屠十魅是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夫人！」這般夫人不願意示軟，那邊十魅現在也不願意鬆動，一想到十魅可能會傷害夫人，屠九媚心裡就急著直掉眼淚。

    「別哭，生死有命，我並不在意，我遠以為我活不過二十，我已經多活了好些年，我很滿足了。」李持月伸手接住屠九媚臉上滾燙的眼淚，心裡產生了一股強烈的憂傷和難捨難分，雖看淡了生死，可是舍不想世間的情愛，終只是凡夫俗子。

    「夫人，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如果夫人有事，她也不活了，她一定不會服下忘憂丹的，她才不要忘記夫人。

    「九媚，你為我做得夠多了，不要再為我為難你妹妹，你這麼護著我，該傷她的心的。」李持月這麼說倒不是她多麼聖母，不想因為自己傷害她們姐妹之情，而是屠十魅對屠九媚的感情深厚，就意味著十魅對九媚的照顧有多少，她不想自己離開之後，九媚被疏忽照顧，她想讓十魅好好照顧九媚。

    屠九媚聞言，嚎嚎大哭了起來，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夫人也有傷害十魅的心，她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化解她們之間的恩怨，她覺得自己好沒用，她不想傷害十魅，但是她更不想夫人被十魅傷害。

    「夫人，我知道怎麼辦了，我們求三公主，她是十魅喜歡的人，十魅會聽她的話的。」屠九媚突然想到後，連和李持月道別都來不及，就飛奔出去。十魅只讓人看住九媚，防止九媚自傷，卻沒有讓人限制九媚的自由。

    李持月倒沒有抱太大希望，當日李凌月雖和父王聯手對付屠十魅，並不代表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在李凌月心中當時的屠十魅是最大敵人，但是她父王亦也是敵人，只是短暫的盟友，因為李凌月只和李凌輝和李凌旭的利益才是一致的。自己救李珂，李珂助蜀王叛亂在李凌月看來罪該誅殺九族的逆謀，雖然李凌月不會認為自己有謀反之心，會為自己求情，但是屠十魅要殺自己，三公主看來屠十魅也沒做錯，這樣的會讓李凌月的立場十分微妙。李持月猜李凌月雖會為自己求情，但是也不會太過為難屠十魅。

    噗通一聲，屠九媚跪在了李凌月跟前。

    「媚夫人，你這是作何？」李凌月微微斂眉問道。

    「三公主，你救救夫人好不好，夫人是你的妹妹，你又是十魅喜歡的人，只要你開口，十魅一定會聽你的話。」屠九媚跪著求李凌月，她現在最怕妹妹對自己用什麼忘憂丹，到時候自己把夫人忘記了，還怎麼能夠為夫人求情。

    「你和她還是雙生姐妹，你都勸不動，我又豈能例外呢？」李凌月微微嘆息的說到，她是見過屠十魅對屠九媚的在意，她原以為這世上能說得動屠十魅的只有屠九媚了，如果九媚都不管用了，李凌月不認為自己可以例外。

    「現在只有你可以了！」除了三公主外，屠九媚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持月是我妹妹，不用你說，我也會想辦法保住她的。」李凌月扶起屠九媚說道。

    第215章

    屠十魅發現李凌月一直在看著自己，那抹的視線里有探尋，有審視，有質疑，有等待，包含了太多的含義了。屠十魅明知道李凌月在等待自己開啟某個話題，可是她就是不願意和李凌月討論，她知道李凌月的立場，當然，她還不確定李凌月立場的堅定程度。當然，屠十魅認為，無論李凌月立場如何堅定，也不能動搖自己的立場。

    「你想怎麼處置持月？」終於李凌月還是忍不住了，她知道屠十魅有意避開這個話題。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屠十魅淡淡的回道，表明自己殺李持月只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不為私心左右。

    「持月並沒有參與蜀王叛亂，不該受此株連。」李凌月對李持月的為人還是堅信，持月雖然不理世事，但是絕不會置自己私慾於大義之上。

    「她計算沒有參與蜀王叛亂，她救朝廷欽犯，亦是有罪。」屠十魅覺得她可半點沒冤枉李持月。

    「雖然持月救李珂是不妥，但那是她肅親一派的唯一血脈，為救弟弟而犯險也是人之常情，她本意並不是針對你，何不法外容情一次呢？」李凌月懇切的說道。

    「舉世必有道，道私者亂，道法者治，治國本就該遵循原則，若處處顧略人情，天下豈不是亂了套？」屠十魅挑眉反問道。

    「歷來掌權者意志大都凌駕刑法之上，你敢說你從未為自己的私慾亂動過刑法麼？」李凌月質問道。

    「我承認我為自己的私慾亂動過私行，我的這樣的行為不是向來被三公主所不齒麼，可如今三公主是鼓動我繼續如此麼？重原則的三公主是打算隨我一起放棄原則麼？」屠十魅含笑反問道。

    李凌月詞窮，她向來扯嘴皮子扯不過屠十魅，不過李凌月也不打算和屠十魅扯嘴皮子。

    「如果你一定要殺持月，你姐姐肯定會恨你的。」李凌月知道屠十魅在意的人不多，作為屠十魅在意少的可憐的人里，屠九媚分量不輕。

    「李持月倒是提供了一個好法子，倒時候便給九媚服下一顆忘憂丹便好。」屠十魅揚起嘴角冷笑說道。

    「忘憂丹服下去，所有的記憶都是空白，她確實會忘記持月，可是她亦也會把你忘記，忘記和你一起長大的十八年記憶，你願意被忘記了嗎？」李凌月動之以情的問道。

    「我會一一告訴她，重新輸入她的腦中。」屠十魅其實在聽到屠九媚也會忘記自己的時候，她的心還是微微抽緊了一下，但是她告訴自己，沒有關係，到時候九媚的記憶就是白紙，她可以用自己的那部分填滿九媚所有的記憶空白。

    「被告知和曾經親自經歷的過能一樣嗎？那些你們一起經歷過的事情，那時候的心情，現在的感覺，曾經對你的寵愛，對你的感情，都變空白之後，不是你說恢復就能恢復了，沒有關於你的記憶的九媚，還是你認為的那一個九媚嗎？其實你也是在殺死她，只是手下留情留了個空殼。這些記憶，我想對你來說也是珍貴的，與她來說，也是極其珍貴的，你捨得讓她忘了你嗎？」李凌月連續用了三個反問句，句句戳心。

    屠十魅聞言，臉色微微冷凝了起來，她和九媚之間的感情都凝聚在她們過去的十八年的記憶裡面，她和李持月對於九媚的意義是不同的，李持月可以讓九媚忘記她，但是她只要重新把記憶再來過一遍，九媚還是會喜歡上她，可是自己不同，她和九媚之間的記憶不可能再重新來一遍，因為她們都長大了，很多東西隨著年齡不復存在了，如果記憶被洗掉之後，就再也沒有了。